辽圣宗一句话,无论当时派出的任务具体是什么,已经都不重要了。他大踏步的走进来,殿中的宫人一片鸦雀无声。
顾长明虽然不曾亲眼目睹茹春宫中的那一场闹剧,能够肯定的是辽圣宗喝下的那杯茶无毒,或者说毒有解药,他完全恢复过来了。
辽圣宗走进茹春宫中,萧铮在此处抓了那么多宋人。本来以为会受到严重的抵抗,把地方弄得乱糟糟不像样,如今看起来没有多大的改变,反而是皇后不遗余力的搬过来很多好东西,一下子衬托得金碧辉煌的。
“你们不必都站着,坐下来说话也是一样。大辽没有宋国那么大的规矩,孤对那些陈规旧俗的没有多大兴趣。”辽圣宗大手一挥,紧盯诸人坐下来后才继续道,“宋国公主受的委屈,孤会给予补偿,大婚当日赐贵妃位,仅次于皇后。孤本来是把人安置在茹春宫中,如今看这地方格局略小,是不是要再建个更好的。”
“陛下。”三公主从皇后处脱身出来,皇后派人护送到宫门口,正好听到辽圣宗的话。她缓步走进来,给辽圣宗行了个大礼,“陛下,茹春宫很好,不用再搬动了。”
“你不嫌地方小了点吗?”辽圣宗本来以为经历过这样的事件,宋朝公主多半会畏畏缩缩的,不曾想眼前人依然不卑不亢,特别是三公主嗓音婉约柔美,在后宫中甚是难得。
“既然你觉得好,孤不勉强你。若是哪一天,你想着要换个地方住再告诉孤也是一样的。”辽圣宗本来端坐正中,掌控大局,三公主走进来后,他有种错觉,此女才是茹春宫之主。转念一想,可不就是如此,他虽然不愿明说,已经将自己的亲信分派六人常驻茹春宫周围,以后别说是一个萧铮,便是皇后亲自过来,想要伤害到三公主也是难上加难。
“陛下的心在哪里,哪里才是最好的。地方再大,我不过是坐一张椅,睡一张床罢了。”三公主一番话说的辽圣宗很是动容,留言让她好好休息,不再多加停留,起身回御书房了。
三公主亲自把辽圣宗送到殿门口,他没有拒绝,反而很是受用:“萧铮当时的计划未必要你死,你想孤如何处置他?”
连皇后都不敢直问的话,辽圣宗推到了三公主面前,也是临时起意,想看看急智如她会怎么回答。
“陛下心中早已经有了决定,大宋后宫有宫规,女子不得摄政。自小便是这样教导的,实在不敢为陛下做决定。”三公主明显是后退一大步,不想淌这次的浑水。萧铮是皇后的亲弟弟,辽圣宗又在众人面前表示,此事不会连累到有孕在身的皇后。
哪怕是把萧铮处以极刑,换来的只有皇后的恨。以后两人在宫中还要相处数十年之久,三公主可不想这么早给自己招个生死相逼的敌手。
“女子不得摄政,宋国的这条规矩倒是一笔勾销了不少麻烦事。”辽圣宗见三公主被风吹得眼睛快睁不开,不知怎么,心口一软,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细致的脸颊,“宋女娇嫩,孤会让人送最好香脂水粉过来。”
三公主回身走进来,身边始终跟随的宫女自然不敢开口。柳竹雪到底在她身边跟了段日子,知道她是心中藏着事:“陛下说了让公主为难的话吗?”
“我听着他不想处死萧铮。”三公主在他们面前没有顾忌,反而是裴永伦倒吸一口气,差点坐不住了,“他问我想怎么处置萧铮,我如何敢接口。若是要萧铮死,绝对不会多此一举。”
“此事处处透着诡异,本来萧铮是最明显的坏人,现今看来,更像是辽圣宗为了某种目的下的一盘好棋。萧铮不过是其中比较显眼的一颗棋子。”顾长明尚有许多不解,又不想影响三公主成亲的心情,“公主吃了个亏,若是换来辽圣宗的以礼相待,甚至是日后补偿,何尝不是一种等价交换。”
皇后有孕在身,三公主又是后宫唯一的贵妃,秉着宋朝公主的身份,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凌驾于皇后之上的存在。
三公主的态度很明确,她意不在争宠,井水不犯河水是皇后最好的选择。待皇后生养的这段日子过后,谁才能主宰后宫地位还真不好说。
“我如今倒是一点不怕了。”三公主说的是真心话,这一路把过去十多年的粉饰太平尽数打破,“只可惜你们要回去,否则留在我身边,我大概能把辽国后宫翻个底朝天。”
戴果子忍住笑别过头去,三公主连这么直白的话都能说出口,恐怕把今后的打算全按部就班中了。
“你们别笑我,也就是这一天多的时间,还能随心所欲的说说话。以后端着贵妃的架子,还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还能相见。”三公主叹口气,冲着柳竹雪招招手道,“你过来陪我把大婚时要穿戴的宫装找出来,我心里头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