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铮说完这句话,眼角余光扫的是满眼不把他放在其中的柳竹雪,他嘴角的笑容都似乎别有深意,更显得如花似玉四个字被加重了。
戴果子一向耳聪目明的,这边在和柳竹雪说着话,另一边时时刻刻留意着对方的反应。果不其然,他想冲着对方说一句,汉人有句话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知你听没听说过。来之前,他答应了不会惹是生非,而且对方没有恶意,暂时就忍下了。
不知为何,戴果子忽然想到了素娜,那女子时常会说你们汉人怎么怎么,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却又偏偏喜欢上汉人的男子,心心念念,求而不得。
他的左手在右手掌心一击,最近怎么老是遇上这种听不懂人话的家伙。
而柳竹雪的反应更加淡定,不管萧铮说了什么,没有一丝想要往自己身上拉扯的意思。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没留意没听见。
戴果子发现柳竹雪的确比他的处理方式更加容易给予对方会心一击。
银牙嚷了半天,顾长明始终没有要接手的意思,而萧铮又没有更明确的指示。他一下子着急起来,把锦囊的系绳一抽,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尽数倒出来,倒了半张案几,堆成小山一样晶光四射。
萧铮气定神闲的等待他们发出惊艳的吸气声,他从来不是小气之人,既然是要送礼上门,自然要挑选上好的东西。对方家中纵然是朝中官员,听说也是很清廉自爱的性子,怎么会见过这样的排场。
至于那位姑娘,女子生来比男子更加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无关价值而是一种本能。萧铮完全没有把戴果子这样故意挑事的放在眼里,他等的是柳竹雪的反应。
谁知道,柳竹雪的半张脸依然隐在顾长明的背影中,自顾自继续方才的话题:“我听师父说起过,她老人家曾经仗剑而往,来去自如,说那边的山色风景截然不同,大开大合,尽显自然本色,值得一看。”
“原来定远师太去过。”戴果子闷着笑,这些珠宝本来不是给他的,他懒得多看一眼。如今柳竹雪又是这样叫人心喜的反应,他决定不去参与顾长明的对话,一心一意陪着她说话,说她喜欢听的就好。
“别看师父是女流之辈,怕是十个男人的胆量加起来都不如她。当然你和顾大哥不能算在十个里面的。”柳竹雪俏皮的皱一下鼻子,“有机会的话,你既然会说辽国话,我们可以在人少景美的地方走一走。”
顾长明可是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如果说刚开始还有些刻意,那么柳竹雪越说越自然的口吻,足以令对面的萧铮脸上变了颜色。
萧铮见铺了半桌的珠宝,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对方三人若非睁眼瞎,便是真不拿金钱当回事。他又朝着银牙使了个眼色,呵斥道:“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恩人说得很清楚,救人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还不把这些都收起来,真是丢人!”
顾长明听他呵斥完了,紧接着问道:“那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萧铮张了张嘴,自己把自己先给套进去了。这恩人长恩人短的,恩人问一句实在话,他不能掩饰过去,或者直接撒谎吧。以后总有被揭破的时候,而且他的心思摆在那里,到时候早晚要把那个身份亮出来,否则如何打动美人心?
他起初以为顾柳两人是那样的关系,打探之下又感觉两人恪守礼数,实在不像。等见到柳竹雪与另一个年轻男子,相谈甚欢,眉眼带笑的,才知道这一位兴许才是自己要对付的。
“不瞒顾公子了,我是辽国派遣到大宋的使臣,也是辽国枢密使。当今的太后算是我的姑奶奶辈分。”萧铮既然不打算隐瞒,索性一口气把身份背景全给说了。
果然,他的身份明显比珠宝更加引人注意。柳竹雪停止了与果子的对话,转过头来看着萧铮,眼底潋滟流光,似乎在想着什么、
萧铮当时自认极其丢人,会因为贪吃几个鲜果被果核卡在嗓子眼里,差点在开封府的大街上丢了性命。等他转危为安,重新聚焦视线的时候,冲进来的便是柳竹雪的这双眼睛。不知是不是劫后余生的加持,萧铮想这双眼竟然是从未曾见过的美景。
等他的双眸焦距再清晰些,能够完整见到柳竹雪的长相,一点没有令他失望,这样的美人才配得起这样一双妙目。
此时此刻,柳竹雪的目光再次凝在他的身周,让他有种全身暖洋洋的舒适感,说话的口气更自得了些:“这些本来是两国之间只有为数不多人知道的秘密。自然你们的皇上是知道的,对外而言,我却是从辽国来开封府周游历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