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莫舒泰走出房来,发现黄月仙已经候在了门口。
他微微一怔,随口问道:“咦,小兰呢?”
黄月仙听了,露出玩味的笑容,定定地看了莫舒泰一阵,揶揄道:“你叫小兰妹妹,倒是叫得挺亲热啊~就跟你被那个男子打得昏倒在地时,她叫你叫得特别急切一样。”
莫舒泰脸上一红,却不避开黄月仙耐人寻味的目光,大方地回道:“我们一路同行,互相关心很应该啊。黄小姐你想到什么了?”
“好~”黄月仙将这声拖得格外长,笑道:“小兰眼尖,在来的路上抓到了醉成烂泥的小竹,现在正在训他呢。她一时半会是不会过来了,待会会直接过去宴会现场。”
“这样。”莫舒泰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过去吧。”
跟着一个刘家仆人在天机庄园中东拐西转往宴会行去,一路上黄月仙不住拉着莫舒泰对四周指指点点。莫舒泰无心理会,只是埋头走路,古怪的是,他心中莫名泛起了一阵寒意。随着他离会场越来越近,这阵寒意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浓,他仿佛是坠身冰窟一般,连手脚都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舒泰,你是怎么了?”白闻钟察觉到莫舒泰的异样,连忙问道。
“擦,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跟中邪了差不多,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刘家的这场大宴,就设在他们空旷的庭院之中,远远望去,盖着大红桌布的桌子数不胜数,其中人来人往,菜肴酒水更是流水价往里送着。
临去到会场边沿,莫舒泰的腿抖已经剧烈得无法自制了,这下就连黄月仙也发觉了他的异样,慌忙抓住他细细检查了一番,讶异道:“胜正,你这症状,似乎是受惊过度了啊。刚刚发生什么了?”
“受惊过度?”莫舒泰一愣,勉强咧开嘴笑道:“我刚刚洗完澡,就是见了黄小姐你了。你猜我是被水吓坏了,还是被你吓坏了?”
“你这人!”
见莫舒泰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死撑着跟自己耍贫嘴,黄月仙是又好气又好笑。她一拍莫舒泰肩膀,往他肩上扎入了一枚银针。莫舒泰登时感到有一股暖流直涌向心田,之后再流向四肢,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谢啦黄小姐。”莫舒泰缓过一口气来,就近坐到了一个花坛上,跟黄月仙说道:“黄小姐,你先入席吧。我自己待在这里休息下。你是黄家千金,是我们霍家的贵客,不快点入席,我师兄不好跟刘家那群白眼狼解释。这种虚与委蛇的事情,你也比我懂不是嘛?”
本来黄月仙也认可莫舒泰的话,但当她听到最后那句“虚与委蛇”,不免就有些着恼。但她转念一想,这也没有值得跟莫舒泰争辩的地方,便一跺脚扭头往大宴的会场跑了去,转瞬就消失在了人山人海之中。
“妈的,老头你说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是在怕什么?这种恐惧也太强烈了吧?比我以前撞到债主仇家都要严重得多。”莫舒泰捶了双腿几拳,问道。
白闻钟未及回话,恰好马思远看了过来。他一见莫舒泰这么呆呆地坐在花坛边上,便连忙跑了过来,抱拳打了声招呼,问道:“莫师叔,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已经可以入席啦。来,我来带你去到首席上。”
莫舒泰苦笑了一下,搪塞道:“那个,我有点怕生,所以想先一个人在这里呆一呆。那个,马师侄啊,我想了想,我还是不要去首席了,虽然我辈分高,但在这次驰援刘家之中也没有立什么功劳,坐去首席里,未免有些厚面皮了。”
马思远笑道:“师叔言重了,师叔因与敌手纠缠而稍稍耽搁了,还连夜赶来,单是这份真心,就应该坐到首席上。师叔你是不是不知道,刘家这次之所以大宴宾客,为的是感激我们霍家的恩情?师叔不要再推托了,快点跟着我去贵宾席吧。”
莫舒泰分明感觉到,他离这会场越近,心中的恐慌心悸就越重,这会场里头,摆明是有什么问题。事关自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莫舒泰是打定了主意不进去会场之中,便继续推搪道:“师侄,师叔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认为的。我们霍家,向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去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浮名。如果你师叔我这么高的辈分,都不能以身作则,不就大大砸了我们自己这面招牌吗?”
马思远听了一愣,不禁为莫舒泰的高风亮节刮目相看起来,心道这个师叔实力平平、天资也不出众,但心性人品原来这么好,难怪霍安民会收他做关门弟子。
莫舒泰见他被自己说得有三分松动了,连忙再送上一记糖衣炮弹,笑说:“师侄,这次你负责指挥北路小队,顺利地攻破了小世家联合的据点,可以说是。。。。。。嗯。。。。。。”
莫舒泰话说得急了,一时有些词穷,白闻钟连忙提点,说声“居功至伟”,莫舒泰慌忙接道:“对,居功至伟。师侄你这次居功至伟,远比我这个师叔来的有资格坐贵宾席。待会我就跟师兄说,让师侄你顶替我的位置,坐到首席上。你师叔我呢,就坐到外围,安心地吃吃喝喝好了。”
“这——这怎么可以?!”马思远大喜过望,嘴上有几分硬,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莫舒泰一看就知道说服他了,为了打发他走,二话不说就拨通了霍聪的电话,将刚刚那番说辞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一次。霍聪听了也是一阵愕然,不禁怀疑自己第一次看人看走了眼,想这个师弟这么不慕名利,品性也算上乘,实在不像自己原本想象的一般一无是处。
霍聪干脆地答应了莫舒泰的要求,并表示自己会跟刘家解释。马思远见自己真的能够坐去首席,于参与这场宴席的众多宾客面前崭露头角,当下对莫舒泰千恩万谢,然后兴高采烈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