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耿广君。
上次张掖在全郡军队中鳞选精骑兵时,他因超龄不在鳞选范围之内。
虽说有些遗憾,但郡里裁减县里驻军以后来,他反而因祸得福,一跃而成为日勒驻军的长官。
在这远离张掖的日勒逍遥自在,是以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年轻太守心中自有感激之情。
加以河西地方民风彪悍,向来崇拜英雄人物,而马腾以未冠之年,在居延建此奇勋,其英名早已名扬塞内外。
是以在这样一位英雄手下当兵,也一直是耿广君引以为豪的事情。
今日没有想到突然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村里见到了心仪的英雄,耿广君非常高兴,心中的崇敬之意跃然脸上。
马腾见这县丞李受,脸上阴晴不定,眼睛滴里骨碌乱转,不用猜,就知道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也许是正在临时编纂如何应付自己的口辞吧?
再看耿广君,眼中透露出来的欣喜、崇拜之意溢于言表,两人对自己的感情、心理截然不同。
马腾心里在急速判断着形势:这县令、县丞二人在此经营已久,势力必然是盘根错节!此二人是绝对不能再留的。
然现在自己孤身在外,可以倚靠的,唯有地方驻军。
地方驻军虽说肯定会与地方官员有所牵连,但好在这耿广君新任不久,即便是有所牵连,也不会太深。
只要掌控了驻军,收拾县上一班人自然是易如反掌。
打定了主意,于是道:“耿军侯,你下令士兵将箭头对准无辜平民,这是意欲何为啊?”
耿广君听得马腾语气不善,忙跪下磕头,说:“今日属下本在军营操练。
县令大人突然传令,说是高邑里羌民暴动,着耿某速来弹压,并嘱我等,来高邑里后听从李县丞命令,是以有此安排。
不当之处,还请将军训示。”
“此处的情形你也都看到了,村民象是要暴动的样子吗?他们的激烈情绪又是从何而来啊?”马腾问道。
“这---”耿广君有些迟疑。
这耿广君如马腾一样,也是汉羌人的后代,对羌人的处境也颇为同情。
县令、县丞两人的官声他也早有耳闻,加上新来的太守大人在行政上是个什么路数也摸不清。
是以尽管二人对自己极尽拉拢之能事,但自己头脑还是冷静的,自觉不自觉地拉开了与二人的距离,始终处于一种不即不离的状态。
对高邑里的情况,自己虽然前因后果有些不清不楚,但村民情绪激烈是明显的,稍有不慎就会演变为暴动。
作为军人,心中那股建功立业的渴望是时时都会存在的,但要他向羌人下手,他一时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刚才,让士兵们作出战斗的姿态,只不过是恫吓而已。
马腾见耿广君不答,顿时面若寒霜,厉声问道:“你是不是受了某些人的好处?且从实招来!”
耿广君说:“前些日子,县令大人曾经邀宴属下,席间,说起过兴建纪念碑及雕像一事。
属下于官府之事,向来不懂,只是觉得此事虽然突兀,然也说得过去,是以没有反对。
饮酒过程中,县令大人屡屡暗示属下,说会许以厚报,但属下当场拒绝了。
当天夜里,县令大人派人给属下送来重金,但属下没有收受,而是着来人自行带回。
此事县里主簿王鑫可以做证。
除此之外,再无半点隐瞒,请将军责罚。”
马腾听了略觉放心,遂道:“此事我自然会着人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