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直一时进退维谷,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刚才那汉子又横着脖子说:“要是和汉人一样,我们就交;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对我们另眼看待,一钱也不交!”
村民此时也跟着一起起哄,嚷嚷道:“对,不交,不交!”
县丞将手一挥,领着衙役和士兵离开了村民的层层包围,来到人群之外。
他们也不再言语,只是静观其变。
县丞此时突然看到了马腾几人,狐疑地看了他们几眼。
过了一会儿,远处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
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来到村上,约有二百人马。
县丞见军队来到,立时有了底气,上前与领头的军官嘀咕了几句,然后高声喊道:“曲里正,还有刚才那个汉子,你们出来一下!”
一会,曲直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那汉子本来要和他一块出来,但被曲直劝阻了。
曲直来到县丞跟前,刚待说话,县丞讥笑道:“那汉子呢?刚才不还挺硬气的吗?怎么这会怂了?”
曲直说:“县丞大人,我在您老手下当这个芝麻官也有三四年了,咱们能不能再作个商量?”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县丞说,“曲里正,你凭良心说,我对你是不是够宽容?
你看,你一再拖延,我都没把你怎么样。
现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天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曲直咬了咬牙,说道:“县丞大人,您老也了解我们村的情况,今天就是打死也交不上的。
这样,您老再宽限我们三天,就三天,我们一定交上!”
“曲里正,”县丞说,“这方面,你已在我面前失去了信誉。
我的底线是:就在今天!
今天要是交上了,咱们一笔抹过,万事大吉;要是交不上,哼哼,你也看到了,大军出动,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能交!”那汉子一边说,一边从人群中往县丞这边走,“交了明天死,不交今天死。反正都是个死,交与不交又有什么分别?”
“哈哈!”县丞笑道,“你到底又蹦出来了!
还是那么硬气,还是那么死不低头!今天老爷我要拿你祭刀了。
来人呀,将这个带头闹事,抗拒皇粮国税的刁民给我捆起来!”
几个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把那汉子捆得跟个棕子似的。
此时,人群之中暗流涌动,一双双愤怒的眼睛盯着县丞,手里的刀剑攥得紧紧地,脚步慢慢地向这边围了过来。
“都给我站住,后退!”曲直冲村民大声喝道,尽显阳刚之气,刚才对着县丞的谄媚之色消失殆尽。
看来曲直在村民威望很高,一声断喝之下,人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但刀把子依然攥得紧紧的,随时随地都可爆发!
曲直深知目前情势,一个处理不当,必然势同水火,十年前的羌人大起义又会卷土重来。
但是十年前的那次起事,让羌人元气大伤,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而且此时贸然与官府对上,在重兵之下,吃亏的还是羌人,弄不好全村没有一个活口!
是以曲直尽力压住村民的火气,但究竟最后会怎么样,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要知道羌人骨子里是最硬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