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未免太麻烦了些。”温孤苇余淡淡道,“过来,我帮你画上。”
红鸾的身子有些僵硬,事实上,自听他说要给她画眉那一刻起,神经就未曾舒展半分。
为什么要给她画眉?温孤苇余又在想些什么?画眉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和典故吗?
似乎,只有极亲密的关系,男子才会为女子画眉的。
她与温孤苇余,断断称不上亲密,为什么温孤苇余总是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样让人费解的举动?
与红鸾的紧张相比,温孤苇余似乎要舒展许多。
他手执青螺子黛石,蘸了些水,晕开的石墨便在红鸾的眉梢迤逦开来。温孤苇余的眼中,只看得到红鸾的眉,精描细画,似是在雕琢一件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
红鸾的背上渗出细汗。
“这样看起来便好很多。”温孤苇余将手中的黛石放下,“要去见展昭,总得收拾清爽才好。”
红鸾怔住,张了张口又闭上,面上现出慌乱的神色来。
“我……我没有要去见展昭。”
“哦……”温孤苇余似乎是突然才想起来,“我忘记告诉你,展昭在偏厅等你。”
“展昭,在偏厅?他来找我?”红鸾有些不可置信。
“是。”
“他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很久了。”温孤苇余似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似乎有急事找你。”
红鸾咬了咬嘴唇,明知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门主怎么没早些告诉我?”
温孤苇余抬起头来,眼底尽是深不可测的笑意:“让他多等等不好吗?姑娘家总得矜持一点。”
“不是的。”红鸾忽然惶恐起来,努力要撇清些什么,“不是门主想的那样,我和展大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我知道门主不喜欢门人和开封府的人有往来,我没有……”
“你和展昭有往来,这样很好。”
很……好?
红鸾又一次怔住,不认识一般看着温孤苇余。
她确信自己从未对温孤苇余的情绪表达理解错误,以往温孤苇余说起开封府,尤其是展昭时,从来不曾掩饰眼底深深的嫌恶和轻蔑。
为什么这一次,会“很好”?
“你该去偏厅了。”温孤苇余将毛笔轻轻置入笔洗之中,墨色登时在水中蕴散开来,“不要让人等太久。”
目送红鸾走远,温孤苇余的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低头看时,宣纸上的字墨早已干了。
“柳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湿红绡。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这是唐玄宗时梅妃江采萍的一首诗。
传说唐玄宗专宠杨贵妃后就冷落了其他妃子,但又难免旧情难忘,便给梅妃江采萍密赐了一斛珍珠以示歉意。谁料个性强烈的梅妃却把珍珠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并附上上述的诗。
“倒是可惜了梅妃,不过喜新厌旧本就是男子的癖性,不是吗?”温孤苇余喃喃自语,眼底的笑意越来越胜,“届时你便会发现,由始至终,对你一心一意的,便只有我一人。”
展昭此来,是为了清泉寺夜半落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