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长公主依旧在飞鸾台上,例行的做开社之礼,三个人沿途慢慢逛着。
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围在飞鸾台附近,这边倒有点冷清,曲折迂回的长廊,京中才俊的字画,自有值得赏玩之处。正走着,韩采衣眼尖,忽的缓了脚步,指着不远处,“那不是胡云修么?躲那儿干什么呢?”
唐婉容笑道:“人家那是赏玩什么器物呢,怎么就是躲了。”
“她总爱使些鬼鬼祟祟的手腕,所以我便觉得是躲啊。”韩采衣闲不住,冲谢璇眨眨眼睛,“咱们要不过去听听,看她又在传什么谣言。”
“上回玉玠哥哥听说她造谣的事情后已经教训过她了,她应该也有所收敛,未必还有那份胆子。”
“教训她?”韩采衣来了兴趣,“哥哥居然也会教训女孩,说来听听!”
“就是有次碰见的时候板着脸训斥过,勒令她平息谣言。说起来啊——”谢璇挑眉看向胡云修,啧啧一叹,“这位确实是个厉害的主儿,散播谣言的本事厉害,吃了玉玠哥哥的那通训斥,居然没几天就把谣言平的悄没声息了。这般收放自如,算不算厉害?”
听得唐婉容一怔,“放出去的谣言居然还能平息,这确实是厉害。”
“不简单啊这位姑娘。”韩采衣也觉得意外,“听说宫里的几位娘娘对她的评价挺好,可见很能演戏。不过我觉得本性难移,喏,她旁边那个红衣裳的是户部柳侍郎家的千金,货真价实的应声虫,这会儿兴头那么足,必定又是在议论是非,过去瞧瞧?”
谢璇对这个并没有兴趣,只是忽然想起什么,道:“走,过去会会。”
走得近了,就听那边一个姑娘语含鄙夷,“果真是这样,那天她可是说的真真儿的,跟北安县主有约。结果呢?原来是骗人的!”
“反正咱们也不能去跟县主去查证,她拿出来装面子诓人,谁信谁傻。”那红衣姑娘嗤笑。
方才说话那小姑娘就又开口,“外头纷传她跟北安县主交好,我当时还以为是真的呢,如今看来,那些传言也许只是她捏造!可惜信王殿下被她迷惑,至今都没看清。”
……
谢璇同韩采衣面面相觑。
那边一口一个北安县主,又是提及韩玠,议论的是谁,还不清楚?
谢璇只当胡云修会有所收敛,未料她竟又凭空造谣,便朝韩采衣解释道:“就是上回在庆国公府,她邀我元夕去猜灯谜,我说跟你有约来气她。结果一个不慎,就又被她捏着造谣了。”
“这捕风捉影的本事,当真是过人!”韩采衣竟自有些佩服了,同谢璇、唐婉容两人上前。那边几位姑娘虽围在一处,到底也有人留心附近动静,瞧见有几个人自屏风后转过来,立时示意闭口,待见到里头有今日议论的正主儿谢璇时,忍不住给胡云修递了个眼色。
胡云修转过身来,瞧见谢璇时面色微变,旋即笑道:“六姑娘即将嫁入信王府,居然也有闲心来此游玩?”
“来看看风景,瞧着字画儿听人说话,也挺有意思。”她一挑眉,问道:“刚才我听几位的意思,是在议论我呢?跟北安县主有约……嗯,这是我当日跟胡姑娘说的吧?”
胡云修没见半点羞惭,只是收拢了双手,徐徐道:“当日我诚意邀六姑娘去猜灯谜,六姑娘说跟北安县主有约。只是那夜我曾跟北安县主在一处赏灯,并未瞧见六姑娘,就有些好奇这缘故。”说着盈盈一笑,“六姑娘若是瞧不上我,直说也就是了,也好叫我知情知趣,这样搪塞,倒叫人意外。”
她话里提着北安县主,却对站在面前的韩采衣没任何表示,谢璇觉得有趣,拦住正要开口的韩采衣,“胡姑娘竟跟北安县主一处赏灯了?县主那样温柔可爱的人,应该叫胡姑娘印象深刻吧。”
“县主温柔美貌,自是叫人过目不忘。”
“哦。”韩采衣噗嗤笑出声来,“胡姑娘过奖了,这温柔二字,我是当不起的。”她平素不爱拘束,今日也不过寻常打扮,且身后几乎没带什么随从,乍一眼看着便是个普通的贵家之女。
胡云修登时愣了。
自先前胡云修放出谣言之后,京城里许多姑娘便知她与谢璇不睦,这会儿见俩人凑在一处,远远近近便有来围观的。
谢璇瞧着她那渐渐涨红的面皮,便笑了笑,“为免胡姑娘误以为我性情倨傲,还是该解释下,当日我所说的与北安县主有约,并非虚言,更不是敷衍姑娘。”
旁边韩采衣接住话头,“是那日璇璇受了风寒,才未能出来赏灯。胡姑娘仅凭一己猜测就这样议论人的是非,实在有失风范。其实你若当真想邀璇璇,既然碰巧在一处赏灯,过来问一句又如何呢?我必定会据实奉告,就不必你私下揣测,以为旁人也跟你一样了。”
这最后一句有点重,听得胡云修面红耳赤,正要还嘴时却被谢璇截住了——
“听说姑娘曾答应信王殿下,不再论人是非、散播谣言。我以为姑娘通情达理,已改过自新,谁知这会儿又在揣度臆测,哪怕旁人曲解也不加阻止。殊不知你一句揣测出去,便是三人成虎,损人清誉。”她笑了一笑,衬着谢池的春光,明媚姣好,似有叹息,“这般出尔反尔,实在不像胡家门风。”
对面的谢璇、韩采衣和唐婉容已经离去,胡云修被身边的姑娘们拱卫在中间,死死的揪住了袖中丝帕。
得意吧,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等皇帝的旨意下来,信王他当真能抗旨不遵?当真能对着活色生香的诱惑无动于衷?他,毕竟也是个食色为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