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嬷嬷真想打悠琴一巴掌,没看见姑娘好不容易放下了吗,还提?
江嬷嬷却不知她这点细微的情绪变化早已收入陆云汐眼中,而她打算无视,转过头来面向悠琴:“伤心?伤什么心?”
陆云汐的眸子比平常都要闪亮,不过悠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小姐,夫人她……
”娘亲啊……“悠琴明显看到陆云汐目光一黯,但她不知道那只是陆云汐故意流露出来的神色,她的心底早已如寒极般冰冷,”娘亲去世这么多年,倒是我一直抓着不放,让你们担心了。“
”小姐……“江嬷嬷闻言有些硬咽,”您说的哪里话,夫人的去世您伤心也是应当的。“
陆云汐莞尔,刚想再说什么,门外的二等小丫鬟小跑进来通报道:”大小姐,五小姐来了。“
陆云汐的心突然像被人抓着一样窒息,她的脸色骤然惨白,不过因着原先刚醒来还带着病态倒也无人发现,她挥了挥手,道:”让晚儿进来吧。“
小丫鬟行了个告退礼,默默出去了。
陆云汐又看了一眼头上挂着的琉璃坠,心微凉。她的妹妹,这个府中除了大哥和爹爹唯一对她好的人。
但是她上辈子只顾着与陆心宁亲近,全然没有关心过妹妹,甚至还因为陆心宁三两句的挑拨对妹妹生了怀疑,产了嫌隙,以致最后她们的关系越来越淡。陆云汐想,若不是当年楚铭屠府时陆心宁无端消失,她怎么也不会护着陆云晚。
说起来也挺讽刺的,她与陆云晚的姐妹情是在奕王府才逐渐浓起来的,那时的她只有陆云晚一个亲人,自是要对她好。可怜她的妹妹从不怨她从前的冷淡,一心一意想着她,甚至在她入宫前一晚还傻傻地将自己仅剩的碧镯给了她,说以后打点下人能用得到。
她多想告诉陆云晚,她这一入宫便是贵妃,赏赐古玩应有尽有,这镯子完全用不上,可陆云汐看着她清莹的眸子终是收下了。后来,陆云晚出了事,据说是惹恼了陆心宁被生生打断了腿。她在宫中不结善,只结恶,因此当她得到消息时早已回天乏术。
她求楚则杉让她出宫,与想的一样未得到应允。除了去求楚铭她别无他法,楚铭带她出了宫,进了奕王府的门,她急忙赶到原先住的院子,还未敲门就听见陆云晚摔茶盏的声音。
她突然不敢进去了,因为她怕承担不了陆云晚的怒火,甚至质问。她悄悄地将那碧镯放在门口,自己落寞离开。她知道,自从楚铭娶了陆心宁以后陆云晚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必要时,钱还是能帮上她的。
当晚,她答应了楚铭在楚则杉的饭菜里下毒的要求,条件是陆云晚的安危。
她永远都记得楚铭那时笑得温文尔雅,似于月色融合在了一起,他一字一顿地给她承诺。
陆云汐逼着自己信了。
但是,在楚铭说出”陆云晚,早在朕登基的一天,就处死了。“那句话后,她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有陆心宁在,晚儿当年该是受了极大的折磨才咽气的吧。
思绪间,陆云晚已是提着翠色襦裙盈盈走了进来。
陆云晚与陆云汐一般继承了他们娘亲叶瑶的美貌。同样的唇红齿白,杏腮俊鼻,眉如剔羽。眼睛大而灵动,不笑时像半饱的月儿一样,散发着清灵柔和的光芒。
或许是年纪小的缘故,她的脸圆圆的,粉嘟嘟的,碎碎的刘海在额间飞跃恰好遮住了那若隐若现的朱砂。她梳着一头双髻,髻上戴着适当的珠花,整个人极为灵动可爱。
陆云晚比陆云汐差三岁,今年才十岁。她们的兄长陆天骐乃陆家长子,今年十九,马上便要行冠礼。
陆云汐看着陆云晚端庄的姿态,无半分错处的礼仪转头看了眼江嬷嬷,摇了摇头,内心的愧疚又增了三分,当然恨意也是加了十二分。
陆云晚的礼仪是谁教的陆云汐自然知道,也苦了江嬷嬷,一边要承受着来自她的压力,一边又要做好陆云晚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