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小儿子出了点问题,说不明白,还是想请方真人亲自看看。”
吴老太太带路,一路到静远斋,正是四少爷吴天宝的住所。
此时院内下人们都屏息凝神,显得有点焦虑。
方若华随吴家众人进了院门,穿过游廊,没进正房就见门口窗边站着密密麻麻起码几十号家丁护院,人人神色紧绷。
吴老太太指了指窗户,方若华也没进门,只从窗户向里面看去。
看到的却是个穿着云雁纹浅粉的对襟长褙子,头戴鎏金桃花簪,坐在镜前低声吟唱,声音悠扬,听不清楚词,却不难听。
方若华大体一看,看不出哪里不对,挺漂亮一姑娘而已,转头却见吴老太太的神色难看至极。
旁边的老嬷嬷忍不住双目发红:“我的四少爷!”
方若华:“……”
其实,喜欢穿女装也不算什么大事。
显然人家吴家上下都不觉得这不是大事,吴老太太叹了口气,详细说了说始末。
五天前
吴家的四少爷吴天宝,照常在外头耍到半夜才进的家门。
四少爷大约是喝多了酒,看起来有点上头,春雨服侍他洗漱,喝了碗醒酒汤睡下,自己就在外间合衣躺着守夜。
那一晚上,春雨睡得不是很实,当丫鬟的替主子守夜,本来也不可能睡得跟死猪似的。晚上就听自家少爷断断续续地唱戏。
春雨只道自家少爷这是做梦呢,也没当回事,却不曾想,第二日进去叫少爷起床,就见自家少爷已经起了,还坐着镜前给自己梳妆。
当时春雨就被吓了一跳,只因少爷描了眉,染了胭脂,还在右脸上花了一朵极鲜艳的桃花,整个人柔媚得不可思议。
不光如此,身上还穿着春雨的裙子,踩着她的绣花鞋,手里捏着绣帕,揽镜自照,活脱脱一个漂亮女人。
吓得春雨低声叫了一声,好几个丫头婆子都给惊醒,冲进去看到这等情况,面面相觑,心中别扭,又怕吓到四少爷,只能犹犹豫豫地走过去问。
四少爷只是笑着说好玩,丫鬟们要给他洗脸,他也没拒绝。
几个丫鬟都松了口气。
如今吴家正忙,丫鬟们也担心这事说出去,会坏自己少爷的名声,她们还要吃挂落,见少爷好好的,只以为是一时兴起,没准儿一会儿便忘了。
她们少爷向来要脸面,总不会穿着女人的衣服出门去。
吴天宝果然一整天都没再生事。
结果到了晚上,春雨心下惦记少爷,怕在出事,便在少爷屋里的地上铺了床睡下,睡到半夜,忽然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
春雨睁眼见是少爷坐在她身边冲她笑,心里就有些羞,她们这些大丫鬟,不说全是给了少爷的,可少爷如果想要她们,她们其实多数都乐意。
吴家的生活富贵,当丫鬟的过惯了副小姐的生活,再出去过穷苦日子,谁也不会乐意。
春雨心里想依着少爷,还在浮想联翩,只觉得脸上一疼,鲜血喷流!
当即一声惨叫惊起所有人。
众人推门点灯,就看四少爷正拿着刀割春雨脸上的皮,登时被吓得差点上天。
“哎!”
说到这里,老太太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帮死丫头主意忒大,此等事关少爷的大事也敢瞒着我。”
惊悉这等事情,老太太几乎要晕厥过去,奈何为了儿子终究硬撑着延医问药。
“现在娘娘省亲是第一大事,哎,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天宝闹出这等事来,我连太医都是私底下悄悄请来,奈何针灸吃药都不能根除,谁都说束手无策。”
“前两日我儿还有清醒的时候,清醒过来便对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听说自己竟伤了春雨,还吓了一跳。”
“可如今清醒的时候都没了,白日晚上全都糊涂着,行为举止不光如一女子那般,还似妖邪之流,现在都没有丫鬟敢近身伺候,老身怕他跑出来伤人,日夜派人守着门窗,不许他离开半步。”
“也请了道士施法驱邪,奈何这……妖孽,法力高深,老身请的道士皆是无用。”
一群丫鬟跪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