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华轻轻一笑,收回视线看自家身边的小丫鬟:“唔,这个采花贼是怎么被抓到的?”
杏儿想了想:“好像听强子哥说过,这家伙也是倒霉,三天前巡检司的人正在巡逻,就听见盐商曲家传来一些怪声音,还有人大喊——‘有贼’,最近因为采花贼这事,大家都很警惕,听见声音就连忙赶过去看,便看见曲家小姐倒在地上,身边还散落了好些金银首饰,此人正对小姐意图不轨,幸亏发现及时,否则又一好好的姑娘要被害苦了。”
“想那张相爷家的小姐,现在还日日枯坐房中以泪洗面,她都定了亲,就等着明年完婚,如今就算男方不退亲……张家小姐往后的日子怕也难过。”
主仆二人不觉唏嘘叹息。
城隍庙那边最近出新戏,京城梨园戏班子里最出名的几个优伶连着登了五天的台,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论热闹,与过年的时候也是仿佛。
方若华点了一壶瓜片,又要了几碟点心,她对戏文里那些痴男怨女到不怎么感兴趣,可这地方也只有此地视野最好,茶水最好,点心也最好。
她坐上一个时辰,让自家水友们欣赏欣赏古代的各种杂艺表演,赚回来的‘银子’要比枯坐王府中,逗弄丫鬟下人,折腾厨房多上一倍。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介意是出来坐着,还是在王府闲着了。
热热闹闹地看了大半日的戏,傍晚一回王府,方若华处理了些许琐事,翻了翻帖子,就让人给康亲王送了张信笺过去,询问采花贼一案详情。
康亲王也是难得接到他这位假王妃的信笺,心下好奇,便很当回事似的把京兆尹叫到眼前,调阅了此案的详细资料。
不光是官面上的资料,康亲王一向心细,难得方姑娘问到他头上,他自觉欠了人家的人情,便努力尽善尽美,着人把各种资料巨细无遗地呈送过来。
等把资料整理好,便亲自送去给方若华。
没等方若华说什么,康亲王也仔细看过卷宗,心下就觉得有哪里不对,沉吟道:“目前为止,采花大盗一共犯案四次,第一次受害者是城东秦员外的夫人,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第二次是城西甜水巷的豆腐西施,第三次,受害者便是张相爷家的千金。”
“这三位受害者身份地位不同,年龄不一样,有已婚的妇人,也有未婚的小娘子,唯有一点,都是京城知名的女人。”
“秦员外的夫人曾经做过优伶,名声之大,就连王府勋贵那等贵人想点她的戏,也要看她乐意不乐意唱,她要是不乐意,黄金万贯摆在眼前,她也不肯登台,可算是当年京城里一等一高傲的名角儿,到现在有关她的传说还在梨园内外传唱。”
“甜水巷的豆腐西施,容貌之美艳动人,更是人尽皆知,从她十三岁,求亲的人就踩破了他们家的门槛,就连国舅爷吴海,听说都愿意八抬大轿迎她进门,只是别看这是个小门小户,还抛头露面的商户女,心气却高,非要寻一个情投意合的郎君,上门求亲的别管身份地位,通通给拒了。”
康亲王心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都不信世间会有这样的人。
不过,从资料里也能看出,这几个受害者都有点与众不同之处。
至于张相爷家的千金,那更不用说,京城第一才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就是去问在街上挑着担子的货郎,大约十个里面,也有八个听过张家小姐的才名。
但是最后一个受害者,盐商曲老爷家的小姐,却是个例外。
看案宗,曲小姐今年十九,相貌平平,才貌上都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曲家虽是商户人家,对女儿的管束却也严苛,这姑娘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认识几个字,会打算盘,能读女四书。
怎么看,这也就是个很平常的,富贵人家的小姐。
和前面那几个放在一起比较,根本就不像是同一类人。
康亲王摊开画卷,把几个人的画像一对比,那更是明显,最后一位曲小姐容貌寡淡,不能说有多丑,但是一点都不漂亮却是真的。
方若华轻笑:“我觉得采花大盗可能还没有落网。无论被抓住的这个是假的采花大盗,还是他就是真的,只是尚有同党,都不是没有可能。”
“这种事,总归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爷还是嘱咐京兆府一句半句,戒备不能放松,毕竟是京城,万一采花大盗还逍遥法外,有哪个女子再因此受害,那岂不是很冤枉?”
康亲王默默点头。
徒深很是把这事记在了心里,虽说区区一采花贼,早一天抓住,晚一天抓住,并不是什么关系到朝廷稳定的大事,可说到底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怎能容许这等鸡鸣狗盗之辈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