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真的背下了吧……”紫云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她虽辨不出好坏,但瞧着他措辞流畅,而诸位先生包括王大人在内神色虽是各异,却绝非是不满和批责。
“嘭!”
茶盏跌碎的声音陡然响起来,在原本安静的四下格外招人瞩目。
近在咫尺的紫云甚至被惊的抖了一抖。
“姑娘您没烫着吧?”
“月牙儿,你怎么了?”
冯霁雯略显木讷地摇了摇头。
亭中的少年人闻得动静口中稍顿,向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似意外她也在,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眸中含着与以往无二的浅笑。
十分礼貌的眼神问候。
不过短短一瞬间,他便收回了目光,继续诵读。
四下恢复了寂静,众人并没有将太多的目光放在注意冯霁雯和那碎掉的茶盏之上。
已有下人前来打扫收拾干净,并换上新的杯盏。
四周只听得到少年人显得有些抑扬顿挫起来的声音,和隐隐的赞叹声。
冯霁雯的脑袋却是在嗡嗡作响。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家祖父英廉这个名字何以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本人物传记上看到过了——
正是和珅的传记!
而祖父在其上被提及的身份……竟是其太岳父!
试问英廉府上除了她之外,还有第二个姑娘吗?
所以……换而言之,她的历史宿命,竟然是嫁与这位遭后人唾弃数百年的大贪官和珅为妻?
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冯氏?
心头上一万头草泥马疾驰而过的冯霁雯觉得自己好似被雷劈了一遭!
这个设定也太会玩儿!
冯霁雯呆若木鸡地望着亭中的和珅,她觉得自己顿时再也无法直视这个人了……
“文辞精湛,见地不凡,颇有拨云见月豁然开朗之感!”
那边和珅已诵读完毕,王杰难掩欣赏之意地头一个出口称赞道。
刚被重击过的心神仍旧处于涣散状态冯霁雯见他一副发现了一根好苗子的欣慰神色,不由麻木地想,倘若王杰知道这株所谓的好苗子以后会成为他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的话。还能欣赏的起来吗?
李形蕴亦是一番夸赞,余下几名先生紧跟着开口,一半是真欣赏,一半是真跟风。
亭中的学子们。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以于齐贤作为代表人物的众子弟们,多半的表情似吞了苍蝇。
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没能害得了他,还反让他出了把风头!
在咸安宫官学中处事向来低调的贫寒子弟,今日怎么忽然改了处事作风了?
一种被反过来利用了的耻辱感自内心深处升起,于齐贤咬牙切齿。豁然站起了身来。
“学生有话要讲!咸安宫官学自建成以来,文考皆是笔试,何来的口诵一说!若人人都如此,还有何规矩可言?”他满脸大写的“我不服”。
王杰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所谓文考,考的是学问与见识,而非几张形式上的考卷——大清一直主张以文治国,以才取用,科举之所以设有殿试,便是因为不可单凭几张考卷来敲定才学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