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至少还能活个几十年,可贺莲房不可能让二皇子活到那么大。他即便不做皇帝,当个王爷什么的,也是养尊处优,吃不到一点苦。这对上一世惨死在他手中的家人来说,怎么能够呢?贺莲房要用他的血来祭奠!
而有了七皇子这个烟雾弹,贺莲房就能大肆展开拳脚了。对于自己的利用,贺莲房问心无愧,她顶多是会为七皇子招来一点麻烦罢了,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能带给七皇子好处。要知道,有的时候,一个好的名声比万两黄金都难求。
对于七皇子突然与贺莲房走近了,其他皇子都感到羡慕嫉妒恨。一是因为这位平原姑姑生得国色天香,二则是因为太后和皇上都极为看重这位未来的青王妃,若是能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得到她几句好听话,对他们来说,岂不是事半功倍?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贺莲房在太后和皇上心底的地位了!这个女人能够得到青王叔的钟情,怎么可能会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呢?即便他们不相信贺莲房的能力,也决不会否决青王的眼光。
白子落定,贺莲房微微一笑:“殿下,你又输了。”
七皇子见自己的黑子已经被围得死死的,突围不得,困在墙角处又做困兽之斗。他是个输得起的人,便丢开手中棋子,真心诚意道:“平原姑姑棋艺精湛,侄儿自愧不如。”
贺莲房的笑容如同春风一般温和动人:“术业有专攻,若是要比骑马射箭,我可不是殿下的对手。”
七皇子笑道:“平原姑姑一介弱女子,学什么骑马射箭呢?青王叔自己戎马一生,难道娶了妻后,还不肯罢休吗?”
他年轻而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微笑,这笑容显得格外蓬勃朝气。他和他的母妃淑妃娘娘不同,淑妃娘娘是个看起来非常柔和的女子——当然,在这座皇宫里,有没有真正柔和娇弱的女子存在,贺莲房就不得而知了。
而七皇子却有股子英雄气,他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是在面对他能够真心以待的人时,却是愿意放下架子与之亲近的。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已渐渐确定贺莲房是个能让他真心以待的人。
那日甫收到贺莲房的画,有那么一瞬间,七皇子的心短暂地停止了。他见过贺莲房几面,对这位美貌过人的皇姑很有印象,也知道她已与青王叔定下婚约,顶多年后,她便会成为名正言顺的青王妃。七皇子难免有些失落,倒不是对贺莲房有情,而是因为这样一个绝世美貌的女子嫁人了,是个男人都会感到悲伤莫名的的。
问七皇子想不想当皇帝?
答案是肯定的。哪个人不渴望着金銮殿上的那个位置呢?谁不是拼了命的挤破头也想要得到它?而如今,他的父皇还很强壮、很清明,七皇子自己心里也清楚,若是想当皇帝,得再等个几十年,因为当今皇上看起来一点都要不像是个短命鬼。
和四皇兄和九皇弟比起来,七皇子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太大的优势的——当然,这是委婉的说法,事实上,除了脸,他真的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跟这两个兄弟一较高下。他的母妃虽然出身高贵,却是个比不过赵世家的家族,他的母亲曾经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可惜别人的母亲是一国之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自古以来,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而这一点,七皇子一个都不占。
而唯一能和兄弟们比较的脸,又不能吃。
所以贺莲房会选择他,这真是让七皇子非常惊讶的事情。不过送上门的好处谁会不要呢?“平原姑姑,侄儿有件事情想问,不知可否唐突。”
贺莲房微笑:“殿下请。”
七皇子问:“平原姑姑年纪是这样的轻,为何会喜欢青皇叔呢?”
这燕凉城的达官显贵数不胜数,家里有适龄公子,才貌双全的也不在少数,能配得上贺莲房的,怎么着也能找出一个两个吧?可贺莲房偏偏就是看上了青王,别的她谁都不喜欢。
七皇子这么问,其实也有一点他的私心在里面。在其他皇子给贺茉回献殷勤的功夫,他虽然也曾送过礼物,但那都是最简单的礼数,并无他念,可面对贺莲房,他却觉得自己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嫉妒起青王叔了。贺莲房美丽、优雅、大度、宽容……似乎世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能形容到这个女子身上去,她就像是下凡的仙子般不染纤尘,令人觉得在她面前多问一句都是亵渎。
“我年纪虽轻,殿下不还是要叫我一声姑姑么?”贺莲房不免觉得好笑,这样的问题有什么好问的,她和青王之间除了年龄之外,还有什么是他们能提出来的问题吗?“若是王爷在这儿,听到殿下这样问我,必定勃然大怒。”
七皇子想象了一下那个冷面的皇叔“勃然大怒”的样子……半晌,想不出来:“皇叔不会勃然大怒的,我从未见过他生气。”
贺莲房摇头浅笑:“殿下,我是真心倾慕王爷,这辈子怕是非他不嫁了。其他人再好,不是他,我也不要的。”
她这话似乎触动了七皇子,又似乎戳中了他心里的某个部位,总之,过了好一会儿,七皇子才感叹地道:“即便青皇叔已经上了年纪,这天下怕是也找不到比他更优秀的人了。”早在七皇子年幼的时候,便总听到宫人传唱,说什么青王爷所向披靡,用兵如神,令鞑子闻风丧胆,直到今日,他已经长成了男子,青王的美名也依然在民间流传。想必,几百年、几千年过后,青王会被记载在史册上,供后人瞻仰。
贺莲房笑,在她心底,青王完美的没有任何缺点,就如同在他心里的她一样。外人恐怕很难理解他们俩之间的这种情感,贺莲房也没有把自己的私事随意朝外说的习惯。
每天她都会抽出时间陪七皇子下两三个时辰的棋,两人要么是在御花园,便是在是哪个对弈,太后很喜欢看他们两个下棋,总说这是世上难得一见的聪明人的对决。但其实贺莲房这都是有意识的,她在有意识的拉近和七皇子之间的距离。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可以说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送走七皇子后,贺莲房突然想起被关押在地牢下面的祁玉河和聂芒两人。将守护地牢的玄衣卫叫来一问,才知道,原本那两人还破口大骂威胁她要奏明圣上将她处死,后来便成了温声细语的苦苦哀求,再后来他们知道不管用哪一招儿都是白使,也就消停。聂芒比祁玉河聪明得多,早在第一天过后,他便不再对逃出去抱有任何幻想。贺莲房这个女人蛇蝎心肠,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他逃脱呢?若是那么轻易就能离开的话,聂芒觉得:他妈的他还用在这破地牢带待这么久吗?
祁玉河就不一样了,他到底是个养尊处优什么苦都没吃过的高贵世子。在这样潮湿阴暗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的黑暗里,每天吃些难以下咽的饭菜,连点荤腥都见不着,更别提是离开这里了。所以祁玉河一有力气便破口大骂贺莲房,说她厚颜无耻又怎样怎样,可惜就算他骂的口水都干了,也见不着贺莲房一面。管他们在地牢里怎样折腾,总之贺莲房不理会就是了。
经过几个月的摧残,玉树临风的俊公子已经变成了邋遢至极的囚犯,渐渐地,他们也就学会认命了。哑子端来的饭菜再难吃,再朴素,他们也会一粒不剩的吃光。只有保存体力,才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聂芒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只是赶巧才被抓住的情况下,他就忍不住啐自己一口。若是当初他改变主意,早来一天,或是晚来一天……哪怕只是晚来一个时辰,就都不会发生这种事!原来世间真有守株待兔这种事儿,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兔”。
难道真的是连老天爷都在帮贺莲房?否则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呢?
聂芒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