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进觉得她真是善良的令人心疼。
府医诊脉后,说贺红妆并无大碍,只是暂时受到了惊吓,好好压压惊,再休息一阵子就会好了。于是鸡飞狗跳的上官家终于松了口气,生怕这金贵的儿媳妇会再出什么岔子。上官进甚至因此还责骂了何柳柳几句,只是对方认错态度良好,又并非故意,也就罢了。后宅争斗之事,上官进见得多了,也不在意,只要不危及到子嗣,他一般都采取纵容的态度。所以,即使何柳柳表示自己是无心的,他也依然持保留态度,甚至因此对何柳柳说,以后她可以不必来看望贺红妆,毕竟贺红妆有了身孕,身子也重,若是再来一次,像是今日这样,磕着碰着哪儿的,也是麻烦。何柳柳明白上官进这是想要杜绝自己危害贺红妆的可能性,便点头应允——本来她也不想来看贺红妆,不过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府里的名声,才特意来看望罢了。上官进不让她来,她还求之不得呢。
倒是上官悟因为这件事反而对何柳柳多了几分愧疚,逮着功夫便到何柳柳的院子里陪伴。见她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模样,心疼的紧,连声安慰,说等到贺红妆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暂时就先委屈她几个月。
何柳柳在心底冷笑,到底是她看得比贺红妆开!难为贺红妆跟过这么多男人,竟然连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不像她,早就不对上官悟抱任何奢望了,因为知道他根本就是没用的窝囊废!
看起来人模人样,其实骨子里仍然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
贺红妆很扼腕,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在她倒下的那一刻,上官悟便会进屋,刚好看到这景象,然后以上官悟的身手,完全可以冲过来救她——当然其中也考虑了万一出事的情况,但贺红妆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胜算比较大,毕竟上官悟对何柳柳很好,又对其很是痴迷,若想将他完全抢回来,势必要让他对何柳柳厌烦。
本来是个极好的机会,可她没想到何柳柳反应会那么快,赶在她倒下之前便做了她的肉垫子。贺红妆觉得非常可惜,本来眼看就要成功了,谁知道中途却发生这么件事儿。
想了想,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眸色深沉地坐在桌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官进不许何柳柳再来她的院子的事,贺红妆已经知道了,她也知道,这是上官进想要保护她腹中孩子的方法。可贺红妆却忍不住要担心,既然何柳柳被禁止来她的院子,也就是说,她见不到对方了,如果在这期间,自己中了毒或是怎样,也没法将脏水朝何柳柳身上泼,毕竟对方曾经可是舍身想要救她呢!
上官进这到底是帮她呀,还是给她添乱?
贺红妆想到了这一点,何柳柳同样也想到了。被上官进隔离,也就说明,日后万一贺红妆再发生什么事,也都跟她扯不上关系。如果在这期间,她能对下手成功,只要不留下把柄,就没人能把事情联系到她身上来!
这可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呀!
只要一点点的毒药,她就能弄死贺红妆!
可何柳柳不愿意让她这么轻松的死掉!她也要让对方尝尝,如同被亲生姐姐烫坏喉咙,扔在牢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痛苦和绝望!那种被污蔑杀人,背负人命和罪责的冤屈,却又无处诉苦的怨恨!
所以她不仅不会毒死贺红妆,还会让她好好的活着,最好是能让她长命百岁,永远做她的好姐姐!
那边翰林府一片热闹景象,这边的平原公主府也不冷清。
聂芒跟祁玉河被关起来大概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鲁王可以说是费劲了心思想要寻到儿子,信阳候府也对聂芒失踪的事情感到非常焦急,聂娉婷一改往日的低调作风,时不时便派出人手追查寻找,有时候还会自己亲自上阵。她是武将世家的女儿,虽然功夫不如几位兄长,却也不是花拳绣腿,只是一直待在闺阁之中,无处施展罢了。如今聂芒失踪,她便做了主,险些没将燕凉城给翻个底朝天!
到最后,到底也是无功而返。万般无奈之下,聂娉婷只好修书一封给远在边疆的信阳候。不过是回个京城,想与赵世家联姻,没想到却因此折了两个儿子,想必信阳候也会方寸大乱。聂家人对家人有种无法言喻的责任感,他们可以背叛国家和皇帝,却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这也是他们和靖国公府最大的不同之处。蓝家的人,可以为了百姓和皇帝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家族的生命。他们同样深爱自己的家人,也坚持自己做人的原则,可这一切和忠义比起来,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
也许,这就是皇上为何信任靖国公府,却始终对信阳候府充满怀疑的原因。靖国公府虽然男丁众多,但却多从文,且一家老小尽皆忠心耿耿。而信阳候府却充满未知性,他们虽然同样能力过人,却无法完全掌握,这样的臣子,会令皇帝非常不快。
在信阳候回京前,平原公主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这之前,贺莲房所见到的聂娉婷,都是充满天真童趣的,她和她的兄长在一起时,表现的就像是个什么都不懂,且极为崇拜他们的小女娃。包括在见到贺莲房的时候,她都表现的非常纯真。
然而这一次,她只带了几个婢女及侍卫,没有其他聂家人在场的时候,她却没有之前见过的那样可爱了。
一张绝美的面容上,冷若冰霜。她见到贺莲房后,便让自己的人都退了出去。聂娉婷并不跟贺莲房废话,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大哥的失踪,想必和公主有关系吧?”
贺莲房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聂小姐何出此言?”
“公主又何必在我面前伪装呢?”聂娉婷冷冷一笑。“你我很像,想必你早就看出了我的真面目,而我,也早就看出了你的。我可不是那些好骗的百姓,会以为平原公主真是活菩萨,是仙子下凡,不染一丝尘埃。”她们两个非常相似,都喜欢用截然不同的外表来掩盖真正的自己。“这些日子,我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燕凉城到处寻找,公主在暗地里看戏,想必看得很开心吧?”
“我倒是觉得聂小姐做出一副很焦急兄长失踪的表情,和你真实的心情互相对比,那倒是真的挺有趣的。”贺莲房冷静如昔,她直勾勾地看着聂娉婷的脸,两人都卸下了那或天真或温柔的面具,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彼此。“说到底,聂小姐其实应该好好感谢我才是。若是没有我,聂小姐怕是到现在都还得在令兄的掌控下。如今我给了聂小姐这样一个大好机会,聂小姐难道不想好好抓住,却真的想把自己的兄长救出来?”别开玩笑了,她一点都不想!
聂娉婷盯着贺莲房看了几秒,突然大笑道:“公主可真是了解我!”
贺莲房浅笑道:“既然如此,聂小姐何不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呢?”
聂娉婷依言落座,她不再是平日里表现出的淑女模样,而是很没形象的翘起了二郎腿。今儿个她穿了一袭颜色娇俏的夏装,但这个动作在她做起来,非但不显得粗鲁,反而有几分率直的可爱。“不知道公主想与我谈什么?”
“我知道聂小姐,你想要什么。”贺莲房笑意更深。“而你想要的,与我想要的,并不相悖。”也就是说,在某些情况下,她们俩甚至可以短暂的选择合作。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是真心找我大哥的?”聂娉婷问。
“我也有哥哥,我知道当你担心一个人的时候应该是怎么样的。”贺莲房歪了歪头,“聂小姐怕是唯一一个如此冷血无情的聂家人了吧?”真叫人唏嘘,将聂娉婷捧在手心呵护疼爱的聂家男人们,肯定没想到,他们以为的甜软小丫头,其实是一株长满尖刺的荆棘吧?哪怕是同类,都要将其刺得头破血流,哪里有一点温情可言呢?
聂娉婷不以为意:“我权当公主这是夸奖了。”她只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否则为何满腔抱负得不到施展,只能做一个安静的傀儡,被父亲留在燕凉城当人质!若她和哥哥们一样都是男儿身,父亲绝对不会舍得把她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