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像,在此处偶遇。
它已经“走”得这样深。
可是它应该很沉重才是,却被韩冰撞得摇摇晃晃,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线看来,像是笑着对韩冰点头似的。奇怪的是,这时候她倒不怎么害怕,只觉得处处透着怪异。
“怎么还没走出去?”吴姐推着赵先生,赶上一步说。
日常玩吓人游戏的时候,会把手电筒从下往上照,人的脸色就会青白可怕,看起来很有几分吓人。吴姐夫妇本来就气色不好,吴姐又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大红的衣服,在漆黑的背景下,光线又配合,居然显得有几分狰狞凄厉。
他们夫妇是活人吗?韩冰心里又冒出了这个想法,骇得心停跳了一拍。可是吴姐的情绪在不波动时,是极正常的,赵先生那粗重的呼吸又很像是哮喘病人,倒让她一时迷惑起来。
“是啊,怎么还不到?”韩冰也问春七少,“不然,咱们像你上回那样,往回转试试?”
情不自禁的,她压低了声音,结果倒好像无数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来,更令人心头发毛。
“空间的变换乎被外部的强大意念所控制,没有规律,在找到破绽前,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春七少有点发愁似的说,“若回忆起来,每回走出困境,都是非常急迫的时候。”
“这么说,情绪是关键?”韩冰想到一种可能。
同时,她脑海里闪过一道光:被意念控制是什么意思呢?是否说明他们困在了一个特别强大的人所创造出的环境中?或者,被那个人所左右?不过,这念头一划而过,她没有抓住。
“也许。”春七少点头,“但情绪不能做假,紧迫感差一分,都不能解决问题。”
“怎么才能紧迫?”吴姐哆嗦着声音插嘴,“我不想留在这里!”
韩冰不自觉的向春七少靠了靠。
她一直觉得吴姐有点不对头,具体是哪儿,她说不清,就是觉得有点不一样。不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只是很奇怪。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是吴姐的态度。之前,她对一切诡异事件都看得很淡然,似乎超越了生死。但从昨晚开始,她开始怕死,非常容易激动。
那四个玻璃美人,真的给她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吗?
春七少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突然说,“黑暗于我们不利,万一玻璃美人追来……”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此话一出,吴姐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像印证什么似的,忽然有一阵古乐飘来,分不清来自哪里,还有依依呀呀的有昆曲唱腔。接着,是衣袂带起的风声,远远近近的,有女人哭着,“姐姐……姐姐……”
吴姐尖叫一声,推着赵先生就往前跑。她没有手电,看不清楚路,先是撞倒了韩冰,接着就仿佛撞到墙上,发出嘭的巨响。
幸好韩冰是握着春七少的手,虽然倒地,但并没有移位。她感觉轮椅的轮子从她的脚面上辗了过去,疼得她闭上眼睛。然后,她觉得眼皮上透出光线,猛然睁开,惊讶的发现场景已经变幻。他们已经出了甬道,正站在一家医院的走廊上!
看来,春七少的猜测是对的,身处甬道内的人,只要情绪发生激烈而自然的变化,他们就能冲出那个“结界”。刚才他提起玻璃美人是故意的,因为知道吴姐对那件事充满强烈的恐惧。
韩冰愕然站起,看到轮椅翻倒在地,赵先生以一个相当奇异的姿态趴在地上。下身贴伏着地面,可上身却昂着,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搀扶在他的腋下似的。而吴姐,脸色苍白地跪在一边,低着头不知哭些什么。
再看向周围,韩冰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他们确实来到了一家医院。忧的是,这里明显不是春七少口中那个空无一人的精神病院。因为……到处都是人。医生、护士、患者,忙碌的走来走去。
只是,那么多人在,周围却没发出一点声响,似乎有什么,把他们与那些人隔绝。他们看得到别人,别人却看不到他们。
韩冰甚至大着胆子伸出手,想拉住一位急匆匆走过的护士。可她的手在遇到一层看不见的阻碍后,似乎融化了似的,前端消失得无影无踪。抽回来,却是完好无损。
所以,赵先生像是有人扶着,其实他是倚在一个看不见的墙壁上。
“老公,你怎么样?”吴姐把赵先生扶起来。
春七少没办法,上前帮忙,又把那一直连话也说不出来的男人,重新安坐在轮椅上。
“是这里吗?”韩冰问。
仍然有回声,说明他们所在之地空旷,与那人来人往的空间并不相接。窗外,笼罩着暗暗的红,就像陈旧的血,非常不吉利的颜色。
春七少知道韩冰问的是什么,就点头道,“就是这家医院,只是没有那么多人。其实,他们也不算是医院里的吧。”他平举双手。
他身高臂长,把双臂展开后,两只手都似碰到了“结界”边缘,手指隐没。这证明,他们所处的地方顶多两人并行,就像一条透明的肠子,穿过一家“正常”的医院。不过,走出甬道后,场景既然是同一家医院,就是说这个地方很重要,很关键。
“我想起薄点理论。”春七少说,“韩冰,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