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丞在一片震惊听到顾飞先是借油盐,接着借葱姜,然后循序渐进地借面条,最后还借了四个鸡蛋和两个西红柿。
顾飞拿着满手的东西进来的时候,蒋丞坐了起来,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他甚至听到隔壁大姨说不用还了,不够还有。
“我煮面吧,”顾飞说,“还是湿面,我喜欢湿面。”
“不是,”蒋丞看着他,“你认识隔壁的?”
“不认识,”顾飞说,“以后就认识了……你不认识吗?”
“废话我当然不认识,我连隔壁住没住人都不知道。”蒋丞说。
“那下回记得见了人打个招呼,”顾飞进了厨房,“挺好认的,这个大姨有颗眉心痣。”
“哦,”蒋丞应了一声,愣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进了厨房,“谁允许你在这儿吃了?我气儿还没消呢!”
“谭林以前没弄工作室的时候,”顾飞放了一锅水到灶上烧着,一边把鸡蛋打进碗里一边说,“也玩乐队,是心姐他们那个乐队以前的主唱。”
顾飞如此突然地就开了头,蒋丞愣了能有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啊。”
谭林那样子还真看不出来是个主唱。
“我跟着一块儿玩的时候,他已经没在乐队了,不过经常过来,”顾飞打着鸡蛋,“就混得……挺熟的。”
“你不是说不算朋友吗?”蒋丞问。
“过了今天,我还是会那么说的,”顾飞低头盯着鸡蛋,手没停地打着蛋,“现在也的确没有来往。”
“哦。”蒋丞应了一声。
“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吗?”顾飞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确定了。”蒋丞皱了皱眉。
“我也记不清了,不过那会儿我已经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了,”顾飞把蛋打好了放在一边,拿过西红柿洗了洗,“但是我很害怕,除了丁竹心,我也没跟任何人说,也不打算说。”
蒋丞心里酸了一下,这个酸的成分还不是单一的,一半是吃醋,一半是心疼。
“你还会害怕啊,”蒋丞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你刀枪不入。”
“怕的东西多了才会刀枪不入,”顾飞勾了勾嘴角,“我害怕很多东西,现在也一样……那时我不光害怕,我还觉得很孤单。”
蒋丞没说话。
“谭林大概大我十岁吧,他挺公开的,最多俩月换一个男朋友,带着出来玩,什么都无所谓,”顾飞转身看了看锅里的水,一边切西红柿一边继续说,“我有时候会觉得他亲切,因为是同类的那种感觉。”
蒋丞啧了一声,不过啧完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啧。
“他应该是……挺喜欢我,”顾飞拿刀的手顿了顿,“不过没明说。”
“操。”蒋丞咬牙切齿的,这个操字他倒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操。
“乐队的键盘,叫小冰,”顾飞继续切着西红柿,“跟我差不多大吧,或者大我两三岁,记不清了,就记得他是个傻逼。”
蒋丞看着顾飞,顾飞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陈年往事,但这种边做事边说,并且从头到尾都不跟他对视只拿后背对着的状态,让他感觉得到顾飞的某种情绪。
心里估计不可能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他跟谭林关系挺好的,经常一块儿出去,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反正……”顾飞放下了刀,把切好的西红柿放进了盘子里,“西红柿鸡蛋盖面,行吗?”
蒋丞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行。”
“有一天我们去酒吧,挺多人的,几个乐队的人,还有朋友,喝了不少,”顾飞没再继续弄菜,手撑着案台,看着窗户,“谭林把我叫出去,说有事儿跟我说。”
“表白呢吧?”蒋丞感觉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醋味儿了,他伸手把旁边的醋瓶子放到了冰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