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就是暮春时节,端亲王府内暗流汹涌,但因为辛念还“大权在握”,又远在清凉阁,惯会见风使舵的奴才们倒也不敢去她面前耀武扬威,上赶着送人头嘛。不过王爷最近时不时就和姚娘子在王府各处相谈甚欢,这却是被大家看在眼里的。
“我是真佩服你啊,怎么这样沉得住气,你就真不怕王爷被那母老虎叼了去……唔唔……”
辛念将一块白糖酥塞进古姨娘嘴里,一边笑道:“你啊,难得今儿王爷带咱们出来踏青,不说好好欣赏这青山绿水,倒有空儿和我嚼牙,呶,这盘点心拿去,我就不信,吃食还堵不上你的嘴?”
古姨娘接过盘子,三两口将白糖酥吞下去,气呼呼道:“堵不上,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上火。奶奶和姑奶奶如今气焰可越发高涨了,府中下人倒被她们收服了九成,长此以往,你可怎么办?”
“下人们不过是墙头草,谁得势就依附谁,有三娘管着厨房,我还管着库房,也没在吃穿上委屈了你,何苦操这些闲心?”
辛念摇头,只见古姨娘叹气道:“我不也是怕你失势吗?我看那姚娘子如今走路,眉眼间都带着春意,眼睛跟能出水似的,哪怕王爷对你情有独钟,也难保不被她勾引了去。男人嘛,都是这样的。”
“她若能勾引了王爷,也是她的本事。”辛念嘴里敷衍着古姨娘,一边东张西望,看散在各处的丫头们追逐嬉戏,忽见秋姨娘坐在河边怔怔出神,她就推了推古姨娘,冲那边一努下巴:“你别只顾着操心我,倒是看看秋姨娘,你说她这会儿想什么心事呢?”
“还能有什么?想着你失势后怎么踩你呗。”
古姨娘扇着手绢,却见辛念扑哧一笑,悠悠道:“我若失势,踩我的也轮不到她,奶奶和姑奶奶是吃干饭的?倒是你,和她也算棋逢对手,你们俩合该好好过过招。”
“去你的……哎!”古姨娘又好气又好笑,刚推了辛念一把,忽见一只白兔蹦蹦跳跳到了河边,她不由又惊又喜,指着那白兔对辛念道:“兔子,活得,好可爱。”
辛念一双眼睛也直放光,惊喜道:“好大!好肥!野兔这么大太难得了,待我去抓过来。”
她说完就要起身,却被古姨娘一把拽了回去,听对方气嘟嘟道:“府里亏了你吃的吗?一只兔子也不肯放过,你就给我在这里坐着,我可不能让你抓了它去,啊呀……”
原来她们说话功夫,那野兔已经跳到秋姨娘身边,辛念忙高声喊道:“秋姨娘,快,抓住那只兔子……”
秋姨娘似是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慌忙向兔子扑过去,那兔子哪肯被抓住,灵巧一跳,便往前方逃窜。秋姨娘连忙起身,撵着兔子追了过去。只引得顾云贤和廖佳如以及丫头们都哈哈大笑起来。Μ。
古姨娘撇撇嘴,没好气道:“真是奇了,平日里她是奶奶的狗腿子,最喜欢和咱们作对,你让抓狗她保准去撵鸡,今儿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倒真去追兔子了?”
辛念笑道:“还能为什么?肯定也是馋兔子肉了。三娘的辣炒兔肉是一绝,咱们到时把这只兔子带回去,能炒好大一盘呢。”
古姨娘“噗”地一笑,斜晲着她小声道:“你以为谁都是你,弓马娴熟呢?不是我小瞧秋姨娘,她哪里抓得住兔子?她连鸡都未必能抓住。叫我说,她不是去追兔子,正经是去小树林解手了。”
“嗯,这也正常。”辛念点点头,眼看秋姨娘快追进小树林了,但却没有一个人阻止,显然这么想的不止古姨娘。
没人知道现在秋姨娘的心里有多慌张,她忆起几天前的晚上,自己按照张郎的吩咐,在孩子们睡后,用他给的药让秋菱昏睡过去,又在窗上挂了一盏花灯,半刻钟后熄灭,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屋子里便多了个男人。
已经被情欲控制的秋姨娘完全顾不上自身死活了,两人在床帐里颠鸾倒凤。云收雨歇后,张郎告诉她,过两日府里应该会出去踏青,若她看见一只白兔到了身边,便要假装追着兔子进小树林,然后谭锋会等在那里,她要借这个机会,将辛念引到树林中,同谭锋相见。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但秋姨娘已经无路可走,她不知道张郎背后是什么人,为什么几天后,王爷果然就带着女眷们来到这里踏青。听说是姚娘子建议的,姑奶奶和奶奶如今都听她的,难道那姚雨桐也和自己一样,是被安插进王府的?
秋姨娘企图分析出点什么,但很快她就明白,不管分析出什么都没有用。一步步走到今日,除了做张郎的提线木偶,她已回不了头了。
不过人总有侥幸心理,秋姨娘心中也抱着一丝希望,她想只要自己听话,也许将来辛念倒台,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后,这段丑事就会永远成为秘密,她依然是端亲王府的姨娘,即便失宠,也能锦衣玉食到老。
这会儿眼看白兔逃进了树林里。秋姨娘闭上眼睛,一咬牙一跺脚,也旋即追了进去。
辛念正看着丫丫在草地上摘野花,忽然就听小树林里传来一声惊呼,不由豁然起身,只听身旁古姨娘失声道:“这是怎么了?别不是遇见蛇了吧?“
“有可能,离端午不到一个月,蛇虫鼠蚁可不都出来了。”
辛念沉声说完,见草地上的丫头婆子们都停下身形向小树林张望,那边廖氏也高声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没有。”
秋姨娘的声音远远传来:“就是这兔子实在难抓,不知辛妹妹愿不愿意过来帮帮我?我……我想把它抓住……养……养起来。”
“辛念?”
廖氏眉头一挑,不明白秋姨娘这会儿怎会想起辛念,因往这边看了一眼,便不耐烦道:“一只兔子罢了,你想养,到时叫人买一只,非要费劲抓这野兔做什么?”
古姨娘也小声道:“别去,她什么时候能想起你?总觉着这里有古怪。”
“我也知道。”辛念面色郑重,沉声道:“恰是如此,才更该去看个究竟。王爷和护卫们去打猎了,保护这一众女眷的重任便落在我身上,我须得去看看。”
“你就是滥好心,叫我说,管她死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