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说完就一脸愁苦的叹息:“阿奶不许灶下开火了,我来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三盆,我说我哥力气大,咋不让他端着,我阿奶就说我哥哥脸皮儿薄,感情我就是个皮厚的了……”
身边有人笑出声,小姑娘一回头,却是对门孟大爷家的新婶娘,如此小姑娘脸涨红的更加厉害,就捂着脸喊了句:“不能活了!”
喊完她便跑了。
七茜儿笑的不成,赶紧安排人跟上去:“赶紧看好她们几个,到处都是外街外村的人,就别给咱大小姐磕碰了。”
站在院子里的小丫头赶紧追去出,等那边没了人影,张婉如才关了窗户,跟七茜儿在小炕上说闲话。
她吃了一把盐豆儿扭脸问七茜儿:“这办这么大的事儿,人家就真没有惊动你?”
七茜儿听她这样说,就笑眯眯的点点头:“没有,她长房,二房办大事儿,就凭什么用我?我今儿可是客人好么,没看我是来做客的,进这院都有人招待我了,我可享福了。人家有自己舞阳带来的家仆婆子,就凭啥用我三房的人。”
自从闺女怀了,就见天住在闺女家住着,跟在女儿身边寸步不离,泉后街最幸福的岳母董氏就在边上悠悠的说:“这样才是最好,她要是什么都跟茜儿商议,那才是搅合事儿呢,大家过日子,既分了就要分个利索,首先这个账目便得清楚了,你家大嫂我看了,也交谈了,恩~那是个能人,就是好强点儿,不过茜儿啊,婶子跟你说句正经话,你可不要着恼。”
七茜儿对她点点头道:“婶子尽管说,我也没个长辈指点,就巴不得多几个人教教我呢。”
董氏就爱怜的摸摸七茜儿的脑袋继续道:“咱老规矩啊,也不是庆丰规矩,是整个大梁的规矩,就是老人家若有儿子跟儿子过,若是儿子没了便跟长房过活,你大堂哥家按照规矩礼法,人家是承重孙,你家四叔今年这一躲意思就明面儿了,好赖,这个家他是不管了!
那你大堂哥一回来看这个情况,人家是二话不说便承了全家的重量,我这话有些不好听,你好歹要听进去,明儿你把老太太放在你这边的东西,就给长房交过去,从此这边的事情,你便能松开了,反正你们都分家了,也省事儿,心里千万别放疙瘩,好不好啊?”
七茜儿眨巴下眼睛看看屋顶,好半天儿她才点点头说:“老太太去岁的收成都在她手里,朝廷给她了她二百亩田,后来我还帮她买了二百亩,哦,这套老宅的房契也是老太太的名字,其它就没有了,婶子安心,明天我就给老太太送去,老太太爱给谁就给谁,这个我不争,也绝不会心里有疙瘩。”
董氏听七茜儿这样说,便安心了,她握住七茜儿的手道:“家里拧成一股绳才是好日子,你也说的对,老太太的账目就还给老太太,至于长房要怎么孝顺便随她们吧。”
七茜儿早就料到这一天,倒不是李氏人品不好,人家就是个好强的,不止李氏,大堂哥陈大忠那也是个刚硬人,上辈子全凭着这两口子压制着四房才不敢乱来。
可那会子陈四牛官运亨通,他对外是顶门的儿子,长房又能怎么办,又离的那般远。
李大忠是活动了好些年想回到老太太身边的,结果好不容易看到点庙头,老太太却没了。
也好啊,现在祖孙团聚,李臭蛋大老爷也是完成心愿了。
七茜儿真没想那么多,就只想,真好啊,如今李氏,寇氏,丁香都有了身孕,老太太一高兴能多活十几年,再给她孝敬的机会,便是她的福气了,至于长房要接下老太太养老的事情,要管老太太的账目。
嘿嘿,那不可能!不是她小看陈家的男人,这几个合起来,在老太太面前都是软毛鸡。
那钱儿入了老太太的手,甭说承重孙,自己这个排第一的,都未必能抠出来的。
院子里越来越热,随着大块的肉丢进铁锅,烹肉的味道便将陈丁香熏的不能呆了。
她捂着嘴带着自己的丫头桃枝回到了隔壁院子,一气儿进了西厢房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坐在正堂,正跟属下商议事情的崔佑一见她便蹦了起来,还一叠声的喊到:“慢点跑,慢点跑……夫人啊,你这是躲什么呢?”
陈丁香缓缓呼出气,这才说道:“就不知道大嫂子怎么忍的,老太太院子里烹肉呢,那膻气儿能把人冲晕过去……”
说到这,陈丁香才看到崔佑的两个师爷,还有他的用惯的几个帮手都在屋子里看着她笑,有些窘然,她便收了声笑着说:“那,那你们说事儿,我回屋了。”
崔佑赶紧拉住她又说:“夫人,夫人,这事儿还就得你在呢,赶紧坐下一起商议。”
崔佑外面的事情从来不跟陈丁香说,他今日这样巴结,倒把丁香吓了一跳。
等丁香坐下来,崔佑才跟她说了正在商议的事情。
却原来,这次崔家带的人太多,崔佑本就比丁香大十五岁,人家死了的前窝还给他留了两个姑娘,去岁天下初定,他便使人回了老家,接了自己的老娘,还有两个弟弟全家一起到舞阳享福。
而今他官升一级来燕京做官了,自然也是拖家带口来这边的。
凭着七茜儿能算计,也都没想到崔家是连主子带婢仆就来了四十多个人,得亏这院子前面还空着,不然还真安排不了。
可人家崔佑到底是个女婿,自己也是五品的将军老爷了,虽他口口声声说吃软饭的,可这饭到底咽不下去,没得让媳妇儿娘家给他供养几十口人的。
崔佑便想在燕京买房子,结果使人一打听去,能塞得下他们家这些人的燕京房子,三千贯都打不住,他这次想好了,花些钱儿,先让两个弟弟分户出去过去,这一盘总账,便是在庆丰置办家业,也得最少花一万贯才能安稳下来。
丁香一听便开始发愁了,一万贯啊,她手头连五百贯都没有啊,这要哪里去给整一万贯。
老爷养了老娘,弟弟这件事她是一句怨言不敢有,自己的两个堂哥在舞阳,还不是老爷一直庇护着,甚至娶媳妇都是老爷前后忙活,帮了很多忙的,可是家里没有一万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