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嬛道,“我想像遥姐姐你这样,什么事都会做,又会医,又会毒。我就是想着,如果凌珏死了,我希望他的死,也有我的一份力在里面。我不想像现在这样什么事都做不了。”
“我知道了,嬛儿,你是希望你自己也变得有能力起来,对么?”
凌遥见凌嬛点了点头,凌遥心下了然,她斟酌了一下要说的话,这才缓缓的开口道:“嬛儿,你现在还小,你自己都需要人来照顾,需要人来保护你,你都还没有完全的长大,你拿什么去报仇呢?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是你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要报仇,而是慢慢的长大,慢慢的让自己一点一点的变得强大起来,这才是你应该做的啊。”
凌遥微微笑道,“嬛儿,人生路漫长,报仇并不是你活着的唯一目的。当然这复仇之心是强大的动力,但是有了能力和变得强大之后,除了复仇,还会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做的。也许我这话,你现在还不懂,但是等你长大一些,你就会明白的。”
“至于凌珏之事,现在你还不需要操心他的事情。自有我和宁王殿下来关心,你可以放心的,你遥姐姐跟他也有着血海深仇,必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凌嬛对于凌遥的话,听得很是认真,听凌遥说完之后,凌嬛又垂下眼眸,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再抬眸望向凌遥时,小姑娘眼中透着几分坚毅的目光,就听她对凌遥说道:“遥姐姐,我想跟着你学本事,可以吗?请你教我医术,教我我能学会的那些东西,就是你那几天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想学,可以么?”
就像遥姐姐说的,她还太小,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又怎么能报仇呢?首先,她应该长大,应该学本事,等到她有能力之后,才能替屈死的母亲和哥哥报仇呀。
凌嬛这话,倒是让凌遥心中一喜,她觉得,她这几天有意无意的循循善诱,总算是没有白费的。这几日,凌嬛跟她住在一起,她所做之事从没有避着凌嬛,无论是给西厢的老鼠解剖取血制毒,还是研究夜魂香还有向竑儒给的那几册医书和银针,她都让凌嬛看见了。
并且,凌嬛但有疑问,她都会给凌嬛耐心解答。就这么有意无意的说了几天,没想到还真是有了效果,凌嬛那几日就对她做的事情很感兴趣,也只有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凌嬛看的入迷,倒是意外止哭了。
如今听凌嬛说了这话,凌遥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她伸手摸了摸凌嬛的脑袋,抿唇笑道:“当然可以啊。回头,就给你预备初学的东西,让你先入个门再说。你也已经四岁了,有些基本的常识,已经可以开始学习了。不过,除了这些,你将来还想学些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你若是喜欢,我自然都是应你的。”
凌嬛此时才高兴起来,她抹掉眼里的眼泪,望着凌遥真心实意的笑道:“谢谢遥姐姐!”
等凌禟祭拜完了张氏之后,凌禟带着凌嬛去一边散步时,凌遥和齐滦才得以单独相处。
凌遥见身侧的齐滦一直在看着不远处的凌禟和凌嬛,不由得好奇问他:“阿滦,你一直看着禟妹妹和嬛儿做什么?”
齐滦收回视线,他望着凌遥道:“阿遥,你是对她们两个都有了安排吗?”
“也说不上什么安排,”凌遥笑道,“你也是知道的,我只是有些不放心而已。禟妹妹还好,她到底有母亲和哥哥在身边,不像嬛儿,嬛儿年纪小,还不足以独立,我既然把实情告诉了她,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的。所以,总是要为她两个的事情筹谋一番的。”
齐滦微微点头,却没有开口。他有种感觉,他觉得阿遥是把凌嬛当成了另一个自己,所以,才会对凌嬛如此照顾的。但是,这种感觉他也不曾说出来,他怕说出来之后,反而会伤了阿遥的心。毕竟,一夕之间失去母亲和弟弟,这种失去亲人,孤身一人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好受的。
齐滦问道:“阿遥,你觉得,凌禟的母亲和哥哥,会接受你提出来的要求吗?如果他们不接受,你就真的不打算那样做么?你想好他们如果不接受,你该怎么办么?”
“我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不接受的我的提议我该怎么办,实际上,我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对齐滦说话是最不必隐瞒的,所以凌遥实话实说道,“不过,我觉得,他们会接受的。坦白说,这对于马氏和凌琥来说,是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我不相信他们会放过,也不觉得他们会拒绝我。我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跟凌禟说过了,我相信我的诚意是足够的了,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来做决断好了。不过,我还是认为他们会答应我的。”
看着凌遥眼中的神采和她那自信的眸光,齐滦微微一笑:“恩,我相信你的判断。”
他就喜欢她的这个模样。那些个筹谋算计,那些个手段谋略,他素来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感觉的,但放在凌遥身上,他便觉得懂得这些的女子比懂得这些的男子要吸引人得多。当初对她心动,是因为她的坚强独立,如今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却是因为她的理性睿智,因为她的谋略智计。
祭拜生母,自然是要磕头的。
张氏虽非凌遥真正的生母,但此时,她在原主的身体里,自然原主的一切她都是要接收的。包括母亲张氏和弟弟凌纶。
凌遥望见他们的墓碑,没有像凌嬛望见她母亲和哥哥的墓碑那样悲从中来,她哭不出来,但却满怀敬慕,不管如何,她只要还是明王府的凌遥,他们就依旧是她的母亲和弟弟。
纵使人已逝去,但是血缘关系却是抹不掉的。
所以,不管她的腿伤如何,这个头是一定要磕的。
就在凌遥准备从轮椅上起来,对着墓碑跪下磕头时,齐滦却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凌遥抬眸望去,齐滦定定的瞧着她道:“阿遥,你尚有腿伤在身,你不能跪的。我替你跪。岳母大人坟前,我本就该替你跪这一跪的。想来,岳母大人九泉之下,一定会明白你我之心意的。”
凌遥见齐滦执意如此,几番拗不过他,也只得依从了他的话。
凌遥点香,供奉祭品,就在那烟雾袅袅之际,齐滦在她身侧对着张氏和凌纶的合葬墓前跪下。他神情肃穆,认认真真的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也不知是这烟雾熏的,还是凌遥被齐滦的神情所感动,她的眼中,隐隐浮现了几点水光。
就听见齐滦对着张氏的墓碑沉声道:“岳母大人在上,阿遥带着小婿来看您了。您和凌珏之仇,小婿始终放在心上,小婿向您保证,凌珏一定会得到他该有的惩罚和报应的。您不用担心,只管安心便是。”
“前日,父皇已经下了明旨,给小婿和阿遥赐了婚。您也可以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对待阿遥的,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也绝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就算拼了小婿的这条性命,小婿也一定让给她幸福的。”
这些话,不是什么情意绵绵的情话,平淡又朴实,却是他心中最真的心里话。
凌遥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感动的泪光涟涟,齐滦贵为皇子,又有王爵在身,却肯在张氏面前自称小婿,这已足以表达他的诚意了。
他是这样的诚恳认真,又是这样的值得她去爱。
比起张氏一生坎坷,她却是要比张氏幸福又幸运得多了。
凌遥不顾他的盔甲冰冷,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并握住他的手,真心实意的说道:“阿滦,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