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花楼中,齐氏早已将宴席安排妥当了,就只等着凌遥过来。听人禀报说凌遥来了,忙让樱桃下去迎凌遥上楼来入席。
凌遥入得照花楼中,便闻到了沁人心脾的幽香,寻香望去,入目便满是青翠花木,她倒也是瞧得心喜,罗罗抱着她上了三楼,随后,罗成也将她的轮椅一并抬了上来。
因是女眷聚会,铁甲卫们倒是不便一同跟上来的,所以,除了罗成,其余的人都留在了楼外就地待命。
凌遥上了三楼后,越发觉得暖香袭人,虽然窗格都开着,但坐在其中,竟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三楼本是开阔的大厅,并未隔开,此时被齐氏布置了一番,用轻纱帷帐将三楼隔出了三间屋子来,中间便是宴席之地。
凌遥到了跟前,发现自己正对着临水的窗格而坐,从她的角度望出去,正好能看见湖中心的那一座凉亭。
她转头望了望身后,那正对着戏台的窗扇倒是没有打开,一旁的齐氏看出她的疑惑来,遂笑道:“虽说是喜宴,但到底姑娘还在孝中,请人入府唱戏或是请府里的戏子来热闹热闹到底还是对亡者不敬。所以,今日便没有预备这个。”
齐氏笑道,“不过,既然开宴,也不能够太过冷清了,一会儿那湖上自会有乐师弹琴助兴,姑娘想听什么曲儿,只管点上去,那乐师自然便会弹的。”
齐氏这话说得在理,凌遥遂笑着应了一声,齐氏用心体贴,她自然承她的情。
其实,她本身对那咿咿呀呀的唱戏无甚兴趣,此时听见齐氏说不曾请来,她也就放心了些。听齐氏说会有乐师临水弹琴助兴,心里倒对这宴多了几分期待。
如此安排,方才显得此宴清雅,倒也是不俗。
凌遥又将视线落在了眼前的桌子上,却见圆桌之上,只有她和齐氏两个人的碗筷,并不见旁人的,她心中纳闷,便开口问道:“樱桃昨日还同我说,王妃不只请了我,还请了旁人的,怎么到了如今,这里也只有我们两个呢?”
便是樱桃昨日说起的那些人,加起来少说也有十来个,可是自她上来之后,这三层除了她和齐氏,却再无别人了。
齐氏闻听此言,笑答道:“她们都在二楼呢,我是特意请姑娘到三楼来的。今儿这宴席,姑娘是主角,她们不过是陪客罢了。何况,如今姑娘已是侧妃之女,到底与她们身份有别,也不该在一处坐着的。”
齐氏笑了笑,又道,“再者,我也有些私话想同姑娘单独说一说。若是有旁人在,说起话来顾忌良多,也就不那么方便了。”
“遥姑娘介意这个?”
凌遥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没想到王妃这么安排罢了。其实也没什么的,我这几日腿上不大舒服,也怕人多,王妃这么安排,真是再好不过了。”
关于身份什么的,凌遥倒是没有齐氏那么多的计较。
她不愿跟那些妾室坐在一处,是本身就不甚熟悉,便是原主,也只接触过凌禟的母亲马氏而已,其余的人从无深交;再者,凌遥此刻也是懒得去应酬她们,如今齐氏这般安排,倒是合了她的心意。
听了凌遥的话,齐氏放了心,笑道:“姑娘觉得合心便好。”
她才从凌鼎那么得了吩咐的,凌鼎叫她待凌遥好一些,她又怎肯将凌遥与那些妾室放在一处呢?她自然是要单独好好招待凌遥的。
何况,二楼的那些妾室,与张氏相熟的几个倒也罢了,都已经年纪很大了,从不在凌鼎眼中,但另外一些妾室,却都是凌鼎喜欢的新鲜货色,现而今还在得宠着,齐氏不耐烦见到她们,平日里是能不见就不见的,今日这样的场合,躲是躲不过去的,齐氏就只能将她们都安排在二楼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凌鼎指明了要请过来赴宴的,她也不好拒绝。否则的话,今日照花楼之宴办得不漂亮不合凌遥的心意,凌鼎只怕还是要怪她的。
齐氏听凌遥话中提起她的腿伤,她眸光微微闪动,一面给樱桃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上菜了,一面浅笑着问凌遥道:“姑娘的腿可好些了?”
齐氏眼里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关切,凌遥却没被她眼中的关切所骗,只是淡淡的笑道:“多谢王妃关心。王妃放心,我的腿下个月便可以试着起来走动走动了。这几日疼得好些了,也正是长骨的时候罢。”
她知道齐氏心里惦记着她的承诺,不等齐氏开口,便又笑道:“等我能稍稍走动的时候,便是可以多多出去活动一下了,到时候,我自回去王妃的秀水阁替王妃诊脉的。”
齐氏这会儿一点儿也不怀疑凌遥的本事了,她抿着唇道:“这个倒是不急。我知姑娘诚意,自然是等着姑娘痊愈方可。再者,我说这个,也不是要催促姑娘之意,我只是有些担心,就怕莲童大人医好了世子的腿,到时候——”
齐氏没有再往下说,但是她眼中的担忧却是不言而喻的。
凌遥也听说凌鼎让身边的巫医给凌珏医腿的事情了,只是,一则她没有看见凌珏究竟伤得如何了,二则她也不知这巫医医术究竟如何,所以凌珏的腿究竟能不能好,她还真是没办法断言的。
但是,以古代的医疗水准,她觉得凌珏的腿要想恢复如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莫非王妃不想让凌珏的腿变好?”凌遥故意讶异道。
她话音未落,自己却又跟着笑道,“其实王妃不必这么担心的。且不说凌珏的腿能不能好,便是好了,宁王爷也会把他带走的。就算是不好了,宁王爷自然也会有安置他的法子。再说了,父王不是也应允了宁王爷的要求了么?王妃又何必这么担心呢?”
这会儿已经开始上菜了,菜品精致,香气四溢,凌遥此刻正闻得临水的亭中传来了琴声,她唇角的笑意越发扩大,眼底带了几分惬意,显然是正在享受眼前的这一切,对齐氏的担忧,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既然齐滦插手了,凌珏之事,他必会管到底的,难道,废了一双腿的凌珏,还能从铁甲卫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不成?
“我自然不会怀疑宁王爷的手段,也知道世子落在宁王爷手里,断无逃脱的可能,我只是觉得,王爷对此事的态度很是出乎我的意料,王爷年已四十,只此一子,而且又是嫡子,他竟能让宁王爷就这么将世子给带走,我心中实在是觉得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