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怕齐老太太因此气坏了身子,忙劝慰道:“主子,您别生气,既然事情已然这样了,您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遂了那起小人的心愿了?王妃这是不知道您的苦心,也不知道您真正的心思,所以才会在信上这样写的,若是她知道了主子的苦心,是断然不会这样质问主子的!”
平安心里知道,眼下并不是生气的时候,既然王妃已经知道了下毒的事情,就该想个法子解决此事,可齐老太太这些年了,从没有人敢当面忤逆她的意思,更没有人敢这样言辞激烈的质问于她,更何况王妃还是齐老太太的侄孙女和媳妇,也难怪齐老太太的头一个反应就是生气了。爱玩爱看就来网
但这些话平安闷在心里也不敢说出来,只能一味劝齐老太太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齐老太太身子本就不好,这一气之下就只觉得心里头憋闷得难受,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是个最怕死的惜命之人,生怕自己再生气就真的把自己气死了或者是气病了,就像平安说的,她死了,反倒是便宜了那帮小人。所以,当下忙着就要了热茶来喝,喝过之后闭眼平复心绪,等缓过来,已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想起齐氏信上所说的那些话,齐老太太虽不再生气了,却倒有些后悔。倒不是后悔没将自己的心思提前说给齐氏知道,而是后悔自己对凌珏的信心太大了,以至于错失良机,倒是让齐氏知道了她给她下毒之事了。
原本下毒这事,齐老太太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说的,心里只想着日后调教好了齐氏,再让齐氏有孕的。而之前凌珏出事时,她还觉着事情尚且还有挽回的余地,还以为凭着她的计策,亦或是凌鼎的努力筹划,这凌珏将来还能继续做世子或是承继凌鼎爵位的,哪知凌珏竟落得这般地步。
其实,在凌珏被革掉世子之位时,年前的那一趟合欢果就不该送过去了,如若不再送了,齐氏体内的残毒自会慢慢消解,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齐氏自会有孕的,而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自己调教齐氏了,纵不能把齐氏的心思扭转过来,但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坏了自己和齐氏之间的关系呀。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自己安排好的一切,如今全盘变了样,再要是想重新整合成自己想要的那般样子,只怕就要花大工夫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妾生女凌遥!
凌珏本来当世子好好的,结果杀她没杀死,凌遥回府之后,这一切就都变了!而蕊儿原本什么都不知道的,就是跟凌遥来往过密,结果就知道了她给她下毒的事情了,齐老太太先前就觉得,蕊儿跟凌遥是不是在密谋什么,如今看了这信才知道,凌遥竟发现了蕊儿的毒,而她们行从过密,就是凌遥在给蕊儿解毒!
想到这里,齐老太太恨声道:“从凌遥一回府,蕊儿就跟她过从甚密,我看,只怕珏儿的这些事里头,蕊儿少不得也是参与了的!”
蕊儿不是珏儿亲母,珏儿出事,蕊儿肯定也是乐见其成的,齐老太太于后宅浸淫数年,岂会不明白这些勾当?便是没有亲眼所见,她此时也能想到齐氏和凌遥勾结所干下的那些事情了,如若不然,没有凌珏的出事,又那里会有凌遥的帮忙解毒呢?
齐老太太这没头没尾的话,平安却是明白的,她蹙着眉头想了想,才道:“若依主子这么说,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的。在遥姑娘出事回府之前,府里的事情从没有脱离过主子的掌控,一切事情都是按照主子的意思去做的。王爷在外厮混是为了不引起皇上的忌惮,王妃安安分分的待在府里,没有儿子傍身她就只能听您的,大公子虽不济好歹还能保住这世子之位,而玥姑娘更是依照您的意思,府里大小事务协助王妃打理,每月书信也都是玥姑娘写回来的。”
“而自从遥姑娘没死,被宁王送回府中后,府里的一切就都变了。大公子地位不保,王爷和王妃都因为宁王势大而甘心屈从,主子您是知道的,王爷和王妃可不知当年旧事,在他们眼里,宁王跟遥姑娘订了亲,又即将要成婚了,正是炙手可热不可得罪的时候啊!再加上如今王妃这身孕,是遥姑娘给解了毒才得来的。而若是王爷知道主子您曾给王妃下毒不让她有孕,那后果岂不是——”
平安没再说下去了,但是她知道,老太太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的。到时候,老太太身在云南,即使想要解释,这写信也需要十多日的时间来回,那时,还不知遥姑娘和王妃会如何在王爷跟前说辞呢!此时看这信上,王妃还没有提及王爷也知道了此事,可倘或王爷一旦知道了,就算老太太是王爷亲母,但王爷岂能对老太太这样的做法不心存芥蒂呢?
到了那时,老太太远在云南,这局面可就真的难以挽回了。
“所以说,不能让你所说的这些事情发生,”
在听平安说那些话时,齐老太太已经有了一个主意,而且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就听她道,“为今之计,若是想要挽回局面,就只有我亲自入京,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蕊儿和鼎儿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哪!”
蕊儿和鼎儿确实不知当年旧事,也正因为他们不知旧事,才会觉得眼前的宁王就是那个炙手可热的人。她虽然有心告诉他们实情,奈何信中却不能明说,思来想去,齐老太太就觉得,只有她亲自入京一趟,才能让蕊儿和鼎儿幡然醒悟了。
齐老太太的这个决定在平安的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平安仍旧是有些担心的,她忧心忡忡的道:“从云南到京城,少说也有上千里的路程,这一路跋山涉水舟车劳顿的,奴婢担心主子的身体吃不消啊。若是因此而病了,那可怎么办呢?”
平安顿了顿,又道,“而且,主子一旦入京,这云南王府又由谁来坐镇呢?当初王爷入京,是迫不得已,也是因为王爷回禀了皇上,说主子的身体不好,不宜长途跋涉,皇上这也免了让主子随王爷进京的。如今主子却自行入京,皇上若是知道了,主子又该如何解释呢?”
齐老太太既然决定了此事,自然是不会再改的了,听平安如此说,她也只是想了想,便道:“冬日已过,虽说京城的冬天长得很,但只要注意保暖,料想也不会太难受的。何况,莲童不是在鼎儿身边么?他懂医,纵然我有什么三病两痛的,只要他在,料想也是无妨的。何况,我的身子哪里就差到那种地步了呢?这一路北上,自然是要打点妥当的,尽量把该带的东西都带着,又不用赶路,只管这么一路走过去,想来也是无碍的。”
齐老太太沉吟道,“我既然是要入京的,那这凝香堂的人自然也是都要跟着我去的,此一番入京住在王府里,少说也得两三年不回来了,时日不短,自然是不能将就的。至于皇上那里,也没什么不好交代的,我一个老婆子,留在云南也没什么用处,就算入了京,皇上知晓了也无妨,难不成我还能在京里翻出什么风浪不成么?”
“至于这说法,我也已经想好了。既然要入京,自然不能说是因为知道了蕊儿解毒的事情,也不能说出我真实的目的。那信上不是写了么?凌遥下个月要出嫁,到时候给鼎儿的回信上,就写着我是特意进京给她送嫁的,这祖母给孙女送嫁,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鼎儿纵然不知内情,也绝不会拦着我的。再者,信里就说,蕊儿好不容易有孕了,我到底不放心,要亲自入京照看她这一胎,鼎儿想我如此贴心,必不会深究的。”
齐老太太冷笑道,“至于蕊儿信上质问我的话,咱们去信就不必再提了。横竖到了京里,见了面之后,我自有话说。”
平安听齐老太太已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当下点点头,又问道:“那主子这回入京,可要带两位侧妃一同去么?”
平安想着,若是有两个侧妃一路跟着,好歹也有个照应的。
哪知齐老太太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就看她摇了摇头后,道:“英氏和严氏我就不带去了。云南王府里也不能没人守着,她两个进京又什么用处,只会添乱,带去做什么!严氏性子软,弹压不住这府里的人,正好让英氏留下来帮她。原本我看英氏也还好的,只不过前儿一出,倒是瞧出她的心思也活泛得很,这次入京用不着她,让她留下也就罢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