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
凌遥微微一笑,又开口道,“不过,阿滦,我说那句话并非是要质疑你们的能力,我知道在这样的重重关隘之下,凌珏要逃去南疆的可能性非常小。你也不要误会我,我并非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我是想说,即使最终的结果不尽如人意,最终还是让凌珏给逃掉了,你也不要生气,更不必震怒,更不必为了我的一己之事跟南疆开战。我和凌珏的私仇事小,就算你和皇上都因为一些原因想要除掉凌珏,但若涉及南疆之事,还是不可轻动的。我就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如能报仇自然是好,如若不能,也还是不能坏了大局。”
齐滦此时才明白,原来凌遥想说的是这个意思,他微微挑眉,问道:“阿遥,倘或真的发生了你所说的那样的情况,让凌珏跑掉了,难道你不会失望吗?若真是那样的情况,你若再想报仇,那可就难了。凌珏若是入了南疆之地,就犹如放虎归山一般,再想抓住他,那就很难了。”
“失望?倒也不会很失望,”
凌遥笑了笑,又道,“阿滦,其实我跟你的想法并不一样。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虽然说,我并不想等到十年那么久,但是报仇之事却是急不来的。更何况,凌珏之事中有这么多的变故。我们即便尽了全力,也要做好一切的准备。还有就是,我没有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我也希望阿滦你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影响你的判断。私仇固然重要,但这也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当初是这样告诉嬛儿的,我也希望阿滦你能明白这一点。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好么?”
她知齐滦待她之心,也正是因为知道齐滦待她的心意,所以她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齐滦点了点头,望着凌遥微微笑道,“阿遥,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京城之中搜捕凌珏的不只有京城巡防营的人,自然也还有齐滦手下的那些铁卫,齐滦来随风院看过凌遥的情形后,便跟凌遥又说了几句话,就也走了,他要亲自带着铁卫和巡防营的一部分人去京郊探查一番凌珏的下落。
齐滦走后,凌遥才问罗罗道:“罗姐姐,这两日我叫你帮我调查的事情,你可查到了什么消息么?”
罗罗点点头道:“自然是有的。凌姑娘叫我去查一查除夕夜子时那天,出事之后都有谁出入过明辉堂。我查到了,除了凌姑娘知道的那几个人外,原来明王妃那天夜里出事的时候,也是跟着明王爷去过明辉堂的。只是不多时,明王妃就出来了,紧接着就回秀水阁去了,所以姑娘和王爷去时,就没有遇到明王妃。”
凌遥沉吟片刻,又问道:“除夕之时,父王是在秀水阁中跟齐氏一起守岁的吗?”
“是的,”罗罗道,“我查到,当夜事出后,是裕德去秀水阁告知明王爷此事的,当时,明王爷正在秀水阁中同明王妃一起守岁,而后,明王妃就跟着明王爷一起去了明辉堂,只不过进去不足小半个时辰就先行离开了。只不过,尚不知明王妃先行离开是什么原因。而且,还有一点就是,这两日,明王妃对外说是病了,这年节下有些操劳了,所以要歇息几日,府上的一应往来之事都是裕德在做。只不过很奇怪的是,明王妃并没有请大夫进府,只说是有些劳累才会致病,休养几日就好了。而且,府里的人去秀水阁请安,明王妃也多是不见的。”
“你是说,齐氏那夜从明辉堂出来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见过人吗?”凌遥蹙眉问道。
罗罗点点头道:“恩,是这样的。”
凌遥闻言,垂眸低喃道:“那确实是有问题了啊。年节下,这几日正是最忙的时候,这迎来送往的人也不少,再加上按规矩齐氏还得回永安侯府给侯爷和夫人请安的,她却不露面,也不出府,更不去做这些事,这明显就是有问题啊。”
而凌遥觉得,这问题还是出在齐氏去明辉堂的那夜,也就是凌珏被劫走的那一夜。
凌遥只说了这么几句话,罗罗也实在是不懂凌遥的意思,加上之前凌遥让她去查的事情,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听见凌遥这话,罗罗也还是跟不上凌遥的思维,此刻听凌遥这么说,罗**脆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的给问了出来,就听她道:“凌姑娘,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姑娘的意思。姑娘为何要让我去查凌珏被人劫走那夜有谁在事发后出入过明辉堂呢?姑娘还是对那件事有所怀疑吗?”
“我不是对那件事有所怀疑,我是对一个人有所怀疑,”
凌遥道,“罗姐姐,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王爷跟父王都走了之后,咱们跟那个莲童的对话吗?”
“我怀疑他那天晚上对我们所说的话有所隐瞒,我用你试探,说是想要你去给他把脉,他却不肯,还一语道破了我给铁卫们的解百毒药丸,他虽然不知道那是我的安排,可我却觉得,他对把脉之事似乎很有抵触,而且,你看他那个样子,成日都穿着一身长袍,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其余地方都不叫人看见,这不是很奇怪吗?我觉得,他有秘密,只是,不知他的秘密为何罢了。”
凌遥抿唇道:“而我让你去查一查有谁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就进入了明辉堂,就是想知道那个情况之下,莲童是不是如他所说的一样,也跟铁卫们一样中了七日醉昏迷不醒,毕竟,我和王爷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醒过来了,我们也无法知道事发之时明辉堂里是个什么状况。而且,裕德、父王还有莲童这几个人,对那天晚上的事情口径一致,我就算问了也无用。所以我就想着,看看有没有别的人出现,是我能说得上话能去问情况的人。”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罗罗恍悟,“姑娘心中存疑,结果我又打听回了这个消息。若是如此看来,明王妃的表现真的很奇怪呢。姑娘若是想知道当夜的情形,明王妃倒是个可以说得上话和去问情况的人了。而且,照明王妃的情形来看,那天夜里应该确实是发生了一些姑娘不知道的事情呢。”
凌遥微微一笑,道:“罗姐姐说的不错,我正有这个想法。咱们这就往秀水阁探病去吧。”
齐氏称病,是说好了不见任何人的,凌遥前去探病,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这消息通报进去后,倒是樱桃亲自迎了出来,凌遥进了内室见到齐氏,反倒是吓了一跳,她起先还以为齐氏是装病,没想到齐氏一脸病容,倒不是装病,而是真病了。
齐氏见了她来,便命樱桃端了圈椅到她的软榻跟前,让凌遥坐下,她也好同凌遥说话。
凌遥见齐氏面色有些憔悴,便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若是真病了,何不请大夫入府来瞧一瞧呢?像这样熬着,几时能好呢?”
齐氏勉强笑了笑,道:“这大年下的,请大夫也是不好,我只不过前些日子累着了,再加上除夕那天夜里,见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这几日发梦总是梦见些很可怕的东西,一时心神不宁,所以就没了精神,再加上心里头不畅快,所以就想着歇息几日,其实也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也就好了。”
正月里不宜请大夫来瞧病,凌遥虽然不赞同,但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又见齐氏虽然憔悴,也还有些病容,却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病情也并没有那么的厉害。在凌遥看来,也确实如齐氏所说的那样,休息几日也就好了。
听了齐氏的话,凌遥心中一动,果然那一夜的情形有很多值得深挖的东西。只不过,她又想起方才进来时看见的情景,心念一起,便又问道:“方才父王来过吗?”
她刚才进来时,正巧看见秀水阁里的丫鬟收拾屋子,端出了两套茶具,还听见樱桃跟那小丫鬟说要她把王爷爱喝的茶叶给收起来,凌遥这便知道了,原来在她之前,凌鼎就来探望过齐氏了。
齐氏也不隐瞒,当下点点头道:“是,王爷听说我病了,过来瞧瞧我。”
言罢,齐氏面上又带了几分似怨非怨的冷意,接着道,“我这病,别人不知是因何而起,他确是知道的。隔了一日就来瞧我,也是他有心。何况,他也说了些话宽慰我的心,如若不然,我想起那夜在明辉堂里的事儿,心里就不痛快。遥姑娘,你知道么?那天夜里,凌珏被人劫走了,这莲童不知有什么要跟王爷说的,我才问了一句话,莲童答了之后,我再说,他竟给王爷使眼色,要王爷支开我,王爷听了他的,让我先行回来,说是怕人知道了!”
齐氏冷笑道,“那会儿怕被人知道,这会儿圣旨一下,整个大齐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我看他又怎么隐瞒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