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驾车送来了两个小厮,只喝了一杯清茶,便说家里事情多,得要返回去了。
“家里也没庄子什么的,能有什么事务呢,喜宝哥倒是来去匆匆的。”小翠在一旁添茶水,便是接了一句。
喜宝也没接她的茶水,只端着先前喝干了的茶杯,说:“晴带雨伞,饱带干粮。这虽是夏日里,但眼看着盛夏将尽,过不了几日就要秋凉,到时候一寸秋雨一寸凉,蜀中两三下就要冷了。秋雨绵绵,不见天日。那些被子褥子,若现在不晒好,到时候就发霉了。”
“喜宝哥真是考虑周到。”小翠将他不接杯子,便又将杯子递了递。
“这是蜀中人人会做的。小翠难道不知这蜀中气候么?”喜宝忽然反问。
小翠一尴尬,只得笑笑。陈秋娘知道是喜宝沉不住气,便立刻打断说:“喜宝,你总是这样没趣,看你以后怎么娶媳妇。”
喜宝知道这是自家公子在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的,他却还是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声:“蜀中天气,秋日很短。日照只在夏季,这是人人都懂的嘛。”
“你还真是没情趣。”陈秋娘沉了声,便安慰小翠说,“喜宝做事向来较真,又严肃,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公子,哪里的话,喜宝哥教训得是呢。”小翠连忙说。
喜宝咬唇不语,闷头坐在那里。陈秋娘便下了逐客令,让喜宝速速回去,不然晚了路上就不安全了。
“是,公子。”喜宝起身来对陈秋娘一拜,走了两步,忽然又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说:“哎呀,我倒是给忘了,今早走的时候,陈夫人嘱咐我把小翠带回去,刚渴得要命,只顾着喝茶,竟然是忘记了。小翠,你跟我回去吧。”
陈秋娘知道这是喜宝不放心,要将小翠弄回去。但她恰恰需要小翠在身边。于是说:“我这边还需小翠伺候,你且回去在我们府邸挑两个腿脚勤快的丫头给陈夫人送去,帮陈夫人的忙就是了啊。”
“公子,这怎么使得呢。”喜宝着急了。
“这有什么使不得?”陈秋娘瞪了他一眼。说实话,她很不想喜宝有一丝一毫地牵连到他的事情里来。
“小翠毕竟是陈掌柜家的人。公子,再说了,我挑选了人来服侍你的。”喜宝站在廊檐下倒是与陈秋娘针锋相对,然后还没等陈秋娘说什么,就对那两人招招手,说,“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小厮走了过来,对陈秋娘一拜,那瘦瘦高高小厮略鞠躬,先开口说:“小的叫开阳,是府邸里的护院,特来保护公子。”
“小的摇光,也是府邸里的护院,也是来保护公子的。”那矮小一些的亦拱手介绍自己,声音清脆,眼眸清明。
陈秋娘先前只是扫了一眼,这会儿仔细看,却看出这摇光是个女子。而那开阳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当然,她之前就知道这两人绝对不是陈府的人,亦不是新宅这边的人。她对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点是个秘密,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开阳,摇光。可是北斗星的那个开阳,摇光?”陈秋娘朗声问。
她方才听到这俩名字是,是很诧异,她可从没听说过谁家小厮敢取这么大的名字。这取名从古至今都是很有讲究的。太大的名字,如果八字托不起来,就是灾祸。因此,很多人的小名都是阿猫阿狗,命贱好养活。到了要上学堂、入族谱,或者担任大事了,会让德高望重的先生取名。而这种名决计不会是开阳、摇光这种高高在上到无法企及的名字。再者,即便是有知识的文人也不会在给小厮取名上犯这种二。
“回禀公子,正是北斗星的开阳与摇光。”两人齐声回答,这举手投足一般无二,倒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这般举止有度,礼仪有加,也决计不是小户人家所训练出来的。看喜宝的样子好像还很信任他们。可是喜宝到底凭什么这么信任这俩陌生人呢?陈秋娘也不好直接询问喜宝。
“哦?难道还有兄弟姐妹叫天璇,天玑,玉衡,天枢,天权?”陈秋娘面上打趣,脑子里却是。
两个小厮没回答是,也没回答不是,只是笑着说:“从前听说公子博学,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这种东西,算得什么博学了。既然喜宝让你们来伺候,看样子也是聪敏的,那就留下吧。”陈秋娘笑着留下了这两人。第一,她现在来这里就是做戏的,做戏钓出朱文康,利用朱文康来放第一幕烟雾弹,来的各路人马越多越好;第二,喜宝这人做事谨慎,但对这两人像是很信任,想必是有他的道理的;第三,即便这两人有问题,那也无所谓,反正演戏的人总是需要看戏的。
“是啊,公子,有他们俩在这里伺候,想必是够了。又何必麻烦小翠呢。陈夫人那边还等着我带回小翠去。”喜宝马上又提出要带走小翠。
“公子,不要,不要赶我走。”小翠听闻,立刻就跪了下来。
陈秋娘扶起她来,便呵斥喜宝,说:“滚回去,你太没大没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