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之前猜测的不错,柴瑜果然是柴荣之隐藏起来的真正太子,培养的真正继承人。可惜任何事情,算无遗策也要看运气的。从哲学的观点上来说,无数的偶然才可能造就一个必然。那么,其实任何事情都是充满了偶然性的。
在充满偶然性的世间,任何的事最后的成功,除了一切必要的部署,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运气。而柴荣就是差了那么些运气的人。
陈秋娘为柴荣叹息一声,这才回答叶宣,说:“你既然是九大家族的人,昨晚又讨论我的事,难道你不知道我与柴瑜是旧识么?”
叶宣点点头,说:“听他们说了你与柴瑜是旧识,但我不认为柴荣选定的继承人会跟你说起那些隐秘的事。即便他可以把性命交给你。因为他的身份本身就会给你带来不幸。”
陈秋娘眉眼含笑,低头摆弄茶杯。心中暗想这叶宣看来也是什么都知道,却在处处显出大智若愚的状态来,让人冷不丁就觉得此人无公害了。
“叶公子好见识。”陈秋娘再抬头,为他茶杯里添了茶水。
“那么,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柴荣暗中培养太子之事?”叶宣身子前倾,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问。
陈秋娘漫不经心地摆弄青瓷茶具,说:“他只跟我说起他小时候的生活,我猜的。”
叶宣没说话,只兀自喝了好几杯茶,才说:“怪不得他对你刮目相看。”
陈秋娘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叶宣说的他不是指柴瑜,而是指的是张赐。她不禁想到张赐昨夜跟景凉的对话,整颗心就乱得不成样子。可是,他既然在乎她,但最终权衡之下,她还不是敌不过如画江山啊。
她想到此,便是自嘲一笑,说:“对我刮目相看的人多了。”
“他不一样。”叶宣摇摇头,说,“我与他自小相识。既然你知道九大家族,那么,我就告诉你,他是为了九大家族而生的。在他初初展露出惊人的聪敏时,就被悉心培养,作为未来的继承人存在。他那个位置,注定就是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辈子家族利益为先,不可以有自己的喜好,不可以有朋友,不可以表现出对谁在乎,因为微小的在乎,都会成为敌人利用的弱点。他啊,就算打个喷嚏都要权衡利弊的,可是他对你不一样。”
叶宣说到这里,那眼神直直地看过来,很认真地说:“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你这样聪敏,而且昨晚也没睡着。你便是知道的。派人保护你,其实当时大可不必;其次,竹溪山事件,他为了你,使用了计谋说服了长老们,拿了火器出去,目的是震慑赵匡胤。毕竟火器已有几百年不曾面世,长老们也觉得那些帝王敢猖獗是因为他们快忘却火器的威力了;还有就是这一次,自从听说你要与朱文康成亲,他就寝食难安,派人请了我来六合镇。他的意思就是让我与朱文康抢你。陈姑娘,我原本不乐意的,你知道么?我作为叶家继承者,怎么可以随意娶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呢。”
陈秋娘静静地听着,看着叶宣严肃的神色,没有打岔。叶宣停了一下,喝了一杯茶,又说:“柴瑜的事,从他一开始来到六合镇,我们就知道,可是没有人出手。因为不知道赵匡胤将柴瑜放在六合镇是何用意,是一个巧合,还是引诱张家出手。总之,我们绝对不会去碰柴瑜的事。不能给对方一丝半点的机会。可是因为你去求他,他便插手了救了柴瑜。秋娘,他对你是不一样的,在他的位置上,那已经是极限了。”
叶宣说完,就那么认真看着陈秋娘。陈秋娘亦与他对视,表面波平如镜,内心却是起伏跌宕。她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很压得住的人,因为很想哭一场。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半晌,她叹息一声说。
叶宣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不吐不快罢了。他为了你,做了不少。”
陈秋娘垂了眸,叶宣又说:“临邛边境那一出不过是为了守护你,演给他的政敌看的。再说了,你以为若不是他有意放江帆走,凭张府的侍卫拿人的手法,江帆即便是剑圣也没法逃脱的。他是有意放江帆去守护你的。”
这些可能,陈秋娘也想过。但她又鸵鸟一样曾一一否定,如今叶宣把什么都说了。她一颗心便乱得不行。
“你别说了。这些到如今都没有意义。”她摆了摆手,心里却是乱得不行,继而又是深深的悲凉,因为这么在乎自己的一个人,却永远都不可能与自己有并肩而行的可能。
叶宣轻笑起来,说:“他若见你这番模样,也算欣慰了。你这样三言两语就把朱府一个侍卫扼杀的人,淡然得让人觉得这个小女孩近乎妖邪,如今说到他,你也是慌乱了。”
陈秋娘定了定神,嘟了嘴瞧着他,说:“你有事没事的说这些做啥,都是没意义的事。他帮我救了柴瑜就好了。”
“所以,你嫁给我吧。我许你一世只你一人,白首不相离。”叶宣又说,那神色语气竟然很认真,像是真的在求婚。
陈秋娘倒吸一口凉气,很是狐疑地问:“你知道真相,你还求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