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雕花窗棂,细碎的光影洒落在怡芳院。
维君悠悠转醒,此时已日上三竿,暖烘烘的日光已然爬至榻前。
待她洗漱停当,迈入正厅,便瞧见母亲肖玉凤端坐于主位之上,面色阴沉似水,那满腔的怒火并非冲着她,而是直直地射向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含巧。
涵雪眼尖,赶忙轻拽维君的衣袖,二人悄然转入旁边的小厅。
厅内桌上,摆满了吃食,维君顺手拈起一个包子,刚咬了一口,便用满是疑惑的眼神向涵雪打探究竟发生了何事。
涵雪微微俯身,压低声线,话语中透着几分自得:“含巧那小蹄子干了背主的丑事,竟蓄意勾引世子,还好被我发现,略施小计便将她的行径识破,叫她没能得逞。”
言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
维君听闻,惊得差点被包子噎住,忙灌下一大口温热的粳米粥,这才缓过劲来。
她未再多言,只是默默低头,继续安静用饭。
此时,正厅那边陡然传来肖玉凤怒拍桌案之声,仿若平地惊雷:“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爹娘,一个帮我操持着铺子,一个替我打理着庄子,这些年,我何曾亏待过你们一家?你倒好,年方十六,正是豆蔻年华,怎就这般急不可耐地要往男人床上爬?这般下贱作派,真真是寡廉鲜耻!
既做出这等丑事,我断断容不得你。
你的身契芳姐儿已然交到我手上,处置之权在我。
不光是你,连你爹娘,往后我也不会再用,统统发卖了事。
待晚些我回府,你便跟着我一道回去,莫要再留在侯府丢人现眼!”
含巧瘫跪在冰冷的地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的双目瞪得极大,惊恐之色如汹涌的潮水般漫溢而出,那是对未知命运深深的畏惧。
她的双手死死地抠着地面,指节泛白,身子前倾,额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地声响。
“求太太莫要怪罪奴婢爹娘,他们本本分分,从未做错什么,全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是奴婢下贱,是奴婢不知廉耻,鬼迷了心窍,犯下这等大错,可这与他们毫无干系啊!
太太,求您大发慈悲,千万别卖奴婢爹娘,要打要罚要卖,奴婢绝无怨言,只求您放过他们……”
含巧声泪俱下,说到后来,已是嚎啕大哭。
她的额头已然磕破,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顺着她那原本姣好却此刻满是泪痕与尘土的面容蜿蜒直下,滴落在地上,洇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看起来凄惨无比,令人心生不忍。
肖玉凤却仿若铁石心肠,看也不看这悲戚的一幕,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身旁的红杏和香草吩咐道:“把她拉下去,好生看管着,回府之后再行处置。”
语气冷硬,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这边,维君吃罢饭,走到肖玉凤跟前,双手亲昵地晃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母亲,您就别为了这起子没良心的人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您瞧,有女儿这般伶俐乖巧、深谙礼数之人承欢膝下,正该每日展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