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最后落定在婉蓉身上,只见她身着一袭水绿色印花锦缎长袍,外罩镂金丝牡丹花纹蜀锦凤毛坎肩,脖颈间围着一条红狐围脖,蓬松柔软,更衬得她肤色白皙。
一头乌发在脑后挽成常云髻,髻上簪着一枝赤金匾簪,简约却不失大气,亭亭玉立间,风姿绰约尽显。
王瑜原本踏入这凝光院时,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性之意,可目光触及婉蓉那周身精致奢华的装扮与超凡脱俗的仪态,心中不禁微微一凛,原本潜藏的轻视念头瞬间消散,忙不迭地整了整神色,脸上绽出一抹灿烂笑意,同婉蓉打招呼道:“苏姐姐,许久不见,您这是越发的明艳动人了,瞧这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绝代之态,当真是叫人移不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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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蓉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弧度,轻轻拉着王瑜的手,款步迈入屋内,笑语盈盈地问道:“王妹妹,几日未见,你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越发甜了。
只是今日这大雪漫天的,你还特地跑一趟,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王瑜刚要启唇回话,就听得一道清脆嗓音自身后传来:“王家姐姐可在嫂子这儿呢?”
婉蓉忙提高了声音,应道:“三妹妹,快进来吧,我与王家小姐正在里间呢。”
话音未落,维君已然一阵风似的进了屋,瞧见王瑜,几步上前,欢喜地拉着王瑜的手说道:“王姐姐,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家了?这路上积雪甚深,车马都打滑呢,你这一路可还安好?没受什么惊吓吧?”
王瑜神色淡淡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今日受邀,我同母亲一道前往林府拜访,林家伯父伯母谈及我与三公子允泽的婚事,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能在一旁细细听着,便寻了个由头出来解闷。
这闲来无事,走着走着就到了胭脂胡同,心里琢磨着自苏姐姐成婚之后,还未曾见过她,便想着过来府上拜访一二,也不知我这贸然前来,有没有搅扰到你们。”
婉蓉笑意盈盈,亲自端起一盘果脯,递到王瑜面前,柔声说道:“王妹妹,这可是大喜事呢,瞧这势头,想来用不了多久,咱们便能吃上你与林家三公子的喜酒啦。”
王瑜微微欠身,从盘中拈起一颗杏仁干,放入口中,不紧不慢地咀嚼着,似是在品味杏仁的香脆,又似在斟酌言辞。
片刻后,她才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方丝帕,轻轻擦拭着手,缓缓说道:“只是,那三公子近来的行径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也不知为何,他突然铁了心要去参军,今日在林家,更是与林家伯父起了冲突,口口声声说要去战场上挣个功名回来。
林家向来是清贵门第,书香世家,哪里需要他一个公子哥儿跑去战场拼命,也不知他是受了何人蛊惑。”
说着,王瑜看似漫不经心地抬眸,用眼角的余光轻轻瞟向维君。
果不其然,方才还活泼热情的维君,此刻仿若受惊的鹌鹑一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紧咬着下唇,双眼直勾勾地发愣,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
婉蓉劝解道:“男子与女子到底不同,他们大多心怀国家大义,在他们眼中,为国抛头颅、洒热血,即便马革裹尸,亦是倍感荣幸之事。
你且瞧瞧,那朝堂之上,众多文人墨客虽不通拳脚功夫,却也多数以手中之笔作利刃,讨伐不公,为国为民争取福祉,各尽其能罢了。
这林公子既有此志向,想必也有他的思量。”
维君似梦初醒,秋水双眸之中,犹带几分懵懂惶然的雾霭之色。
她惶急问道:“林允泽当真要投身沙场?王姐姐,此事可是您亲耳所闻,亲眼得见,确凿无疑?”
王瑜心中疑云如墨,层层翻涌。
那俞瑶言辞凿凿,咬定是陈维君蛊惑林允泽远赴战场,为她挣那功名利禄。
可如今细观这陈维君的神态,全然一副懵懂无知之态,哪有半分教唆者的心机模样?她转念一想,又或者是这陈维君太过善于伪装,在她面前故意装不知情呢?也未可知啊!
她凤目轻敛,眸中寒芒隐匿,紧紧锁住维君双眸,缓声言道:“倒是我疏忽大意了,忘了陈妹妹与允泽也曾有过交集,感情甚笃。
依我之见,倘若他日,陈家妹妹得见允泽,可否念在咱们往昔情谊上,好言相劝于他,令其息了奔赴沙场之心?沙场凶险,刀枪无眼,一去生死难料,着实令人寝食难安呐。”
维君听闻此言,良久,方嗫嚅出声:“王姐姐,连亲生父母都劝他不动,我又有何能耐让他回心转意?我也无扭转乾坤之力啊,况且我与他不过寥寥数面之缘,只一次机缘巧合下,我曾帮他躲过一劫,自那后,彼此往来甚少,实在算不得相熟。
这般贸然劝解,此举会不会太过孟浪唐突,惹人非议?”
言罢,维君螓首低垂,素手轻绞衣角,面上满是清冷之色。
彼时,维君仿若于混沌迷雾中豁然开朗,心下已然明晰:这王瑜哪里是真心实意前来探望嫂子与自己,想必是不知从何处听闻了自己与林允泽相熟的风声,故而特意寻了来,明面上笑语嫣然,实则是要宣示对林允泽的主权,顺带不动声色地敲打自己,令她日后莫要再与林允泽有所亲近。
待王瑜与苏婉蓉后续言谈之际,维君已然意兴阑珊,只盼着能早些送走这不速之客。
直至王瑜离去,维君方如释重负,默默回到自己屋内。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维君独卧于床榻之上。
前些时日于医馆中的际遇,仿若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浮现,扰得她心绪难平,辗转反侧,久久难以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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