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季昭一身戎装,与刘宏并肩而立,他们回府与各自父母辞行后,翻身上马,跟随军队,向着云中方向绝尘而去。
承祥侯府,当下恰似风云骤起,一场好戏正紧锣密鼓地开锣。
罗赢立于庭院之中,目若寒星,死死凝望着薛将军所率大军开拔,浩浩荡荡,气势如虹,直看得他心驰神往,急火攻心,仿若周身燃焰,须臾便要将这方寸之地付之一炬。
缘何如此焦灼?盖因太夫人早有绸缪,遣一众家丁将他看守得密不透风,仿若护那稀世奇珍,唯恐其稍有差池,溜出院落,投身烽火。
罗赢亦是机敏过人,暗自筹措,悄备行囊两只,觑得良机,欲翻墙而去。
怎料刚攀上墙垣,便被几个小厮觑见。
小厮们慌了手脚,一路疾奔,向太夫人禀报这“十万火急”
之事。
太夫人闻之,心急如焚,手中拐杖险些甩落,步履匆匆,疾行而至。
太夫人眼眶泛红,声含悲戚,颤声道:“赢儿呐,你且瞧祖母这风烛残年之躯,还能在这尘世苟延几时?你此番离去,倘有不测,恐祖母至死难见你最后一面啊。
咱承祥侯府如今唯仗你这独苗撑持,满府老弱妇孺,你怎忍心弃之不顾,孤身赴险?往昔是祖母糊涂,常于你耳畔絮叨,盼你博取功名,如今祖母已然彻悟,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方为至珍。
你若能加力添丁,让祖母得以抱孙绕膝,便是侯府大幸,至孝之举。
可你若执意踏出侯府之门,那祖母……祖母这残生亦无甚可盼,唯有寻一绳索,了此残躯。
自你祖父那代起,祖母便未得安枕,日夜忧心,常于夜半惊起。
至你父亲,更是忧思难眠,每夜辗转。
千辛万苦将你养育成人,方得几年安宁,现今你又来搅扰,你若狠心,不如此刻便拿绳索勒死祖母罢。”
言罢,太夫人泪如雨下,仿若决堤洪流,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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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侧秦妈妈亦赶忙相劝,以袖拭泪,哽咽道:“侯爷,您切莫再念着奔赴沙场之事。
自您向太夫人吐露心声,太夫人每夜仿若受惊狡兔,频频惊梦,而后翻来覆去,难以成眠,饮食亦难以下咽,间或独处闺阁,暗自垂泪。
太夫人年近古稀,怎堪这般折腾?您大发慈悲,莫再折磨她老人家,老奴实在心疼不已。”
罗赢满心的话语如鲠在喉,祖母那悲戚的哭声像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拽住了他即将迈出的脚步,让他嘴唇翕动数次,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双手一松,两个包裹“砰”
地砸落在地,而后决绝地扭头,大步迈进顺熙院。
一进屋,便仿若脱力一般,抱头闷坐在榻前,唯有沉重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屋内久久回荡。
终究,他还是没能踏出府门。
正当罗赢咬咬牙,准备起身时,维萱悄然走了进来。
她移至罗赢身前,轻轻抱住他的头,柔声道:“我知晓你心中的抱负,亦懂你这些日子的愁苦。
若你真心想去,我定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