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问渔转过头望着方景阅,有何仇怨?
你把我活生生打死的时候,可有想过你我之间有何仇怨?
“生来相克,八字不合,我必克你。”傅问渔幽冷的目光含着积压许久的仇恨,她总是压抑,她知道仇恨暴露得太快只会让自己失去理智,所以她从不轻易提起。
可如今既然方景阅都问到了,自己何需再隐忍?
“傅问渔!”方景阅的眼睛像是要喷火,怒视着傅问渔,他其实鲜少如此动怒,如果不是傅问渔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打得惨败,他也不会恨不得立刻就掐死这个女人。
“怎么,二弟是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方景城缓缓说道,声音淡漠如同对一个陌生之人,这样的二弟,他倒宁可不要。
最憋屈莫过于方景阅,处处被方景城压一头就算了,这会儿是连方景城的女人也能压他一头了,他恨得要咬碎牙关,恨得都要呕血,却也只能愤恨转身,一脚一顿像是要把地板都踩出一个洞来。
“走吧,出宫。”方景城拉起傅问渔,闹腾到这时候了,傅问渔该收拾的人都收拾尽了,还多收了一条人命,她赚大了,可以回家了。
傅问渔点点头,正准备与他一同走出去,却感受到一道目光,她寻过去一望,却是大夫人。大夫人的目光深而沉,但一双手却紧紧相握交叠在腰间,已不再年轻的手背上青筋高高突起,指骨泛白。
看来一向沉得气的大夫人,也开始坐不住了。
出宫之后傅问渔没有坐马车,与方景城并肩走在深夜的望京城里,这座古老而繁华的都城像是永不知愁,每日都有这么多的笑声和歌声。就好像这里永远没有死过人,没有流过血,那些重重的阴谋和暗害从不曾发生过。
大夫人还真以为自己吃了那么多闷亏不会讨回来吗?只是记着罢了,等时候到了一起讨要,如今这局面,傅家的人,只怕是真正的心急如焚。
她轻声问了问:“花璇和毕苟怎么样?”
“受了些轻伤,无大碍。”方景城仔细瞧着傅问渔的眼睛,好像要看透她这眼睛后面还藏着什么手段。
“今日多谢城王爷了。”傅问渔的声音有些发紧,不知道她谢他的到底是那场剑中舞,还是这场豪门斗。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旁人拿不去。”方景城站在夜风里负手而立,他似乎只喜欢冷色的衣服,不是藏蓝便是鸦青色,身上也从不戴环佩,头发永远梳得干净利落,两鬓半丝碎发也没有,挽发的襟带温驯地贴在他的墨发上。
“我先回府了。”傅问渔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她看到了傅品泉的下场,深情这种东西,在阴谋面前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情比金坚,从来都是笑话。
而摆在傅问渔面前的,只有一场一场的恶斗和阴谋。
方景城不着痕迹地皱眉:“你一个人?”真正的凶险并不是在宫中,而是在傅府,傅问渔一人回去,不怕被他们生吞活剥了吗?
“能拿走我的命的人,只会是你城王爷。”傅问渔轻松地笑了笑,这世间能让傅问渔真正难以对付没有把握的人,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而且,你也有你的事要做,不是吗?”
方景城叹她心思机巧,伸出手来抚了抚她脸颊,又觉得自己这动作过于唐突,尴尬地放下手,清了清嗓子,交代一声“有事找他”,便由着她一个人沿着热闹的人群街道回府,只是在满目的盛世流光里,她的身影分身显眼,虽已不见久久,方景城的眼神却收不回来。
“少主?”杜畏从一边走出来低唤了一声。
“国师府。”方景城敛了眉目里只有一许的柔和色,再抬眼时,眼中杀机惊人!
傅问渔回到傅府时已经是下半夜,而傅府里所有明灯点亮,有如白昼,火光刺眼。
花璇和毕苟一个捂着胳膊一个拖着腿在府门口等着她,神色担忧:“傅小姐,少主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没有少主在,傅小姐要如何一个人应付这一屋子的豺狼恶虎?
“放心吧,没有人可以动我。”傅问渔看着两人惨白的脸色有些心疼,日日相处下来,这两人对她其实很不错,害得她们伤成这样还只能草草包扎不能及时看医,傅问渔心有不忍。
“没事的,大不了我们再杀出去!”毕苟眼神一狠,按着腰间,那里面藏着她从不离身的暗器和毒药。
傅问渔笑了笑,让她们安心,抬脚,跨进这座地狱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