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姐一向聪明。”沈清让心中暗自想着,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能瞒过她的事?那么,那一件呢?
“给个理由先,如果你给我的东西足够多,足够换取陈侍郎,我就答应。”傅问渔一觉醒来只觉身子犯懒,便抱着双腿头靠在膝盖上懒懒地看着沈清让。
沈清让似是为难地皱皱眉:“我并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与你交换的,金银不说你不稀罕,就算你稀罕我也没有。”
“那沈国师你来这里是为了讨茶吃不成?”傅问渔笑起来,这沈清让倒是好笑,自己也没什么道理非得答应他吧?
“不是,我只是觉得跟城王爷相谈的话会很无趣,跟傅小姐你来谈,就好多了。”沈清让倒也是说实话,他若是去找方景城,此事十有八九能做成,但他觉得跟方景城那样的人说话太无趣了。
哪成想傅问渔毫不客气地说道:“你错了,沈国师,我是比城王爷更现实的人,你在他那里他起码还顾忌你是个国师,是个右相,在我这里,我只是认有用没用,于我而言,在这件事情上你没用。”
沈清让清亮的双眸里漾起了温柔的笑意:“我对你当然是有用的,只是你现在不知道而已。”
“哦,那你不妨说说看?”傅问渔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由着沈清让胡说八道。
沈清让站起身来,青衣微动,那肃正清雅的脸上陡然升起一种名叫庄严的神色:“傅小姐,阅王爷是一定要入主东宫的,这是天命所归,你若要强逆天命,我作为国师,会全力阻止你,我相信,你并不想树立我这样一个敌人。”
“你这样一个敌人?”傅问渔笑起来,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前一世那一角蓝色衣袍,沈清让,那样悲悯的声音,你会成为我的敌人吗?
“我是国师,但我并非丰国专属,我所掌的,是这天下的天命。”听着是假大空的话,但若有人真的懂沈清让,便会知道他所说的句句属实。
只是有时候越是实话,越没有人相信。
“那我也告诉你,方景阅我杀定了。”傅问渔摇头叹息,为何偏偏是沈清让来阻止自己呢?
“你不就是想让我找个法子放过陈侍郎,免得方景阅那个蠢货自断一臂而不自知吗?迟了,陈文昨天晚上就死了,陈侍郎这会儿估计已经彻底跟方景阅反目成仇,方景城已经接手,想重修旧好,再无可能!”傅问渔知道沈清让的目的,只是晚了!
沈清让看着傅问渔久久说不出话来,末了,他只能叹息:“你真的决意要与我为敌吗?”
“沈国师,我想,你并没有明白敌人的含义。于我而言,敌人是用来杀死的。”傅问渔微凛了目光,沈清让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傅问渔几乎分不出到底哪个是真的他。
而你看他,他只是一脸的惆怅和无奈,好像有许多的话不能说,他看着傅问渔的眼神,总是太过复杂,就像总是拿傅问渔不知如何是好一样。
花璇在屋内听了半天,觉得这对话有点严重,毕竟那沈国师的的确确是不太好惹的角色,连自家少主都要礼让三分,傅问渔却跟他针尖麦芒相对。
于是她从后门走,连忙赶去了城王府,想着要不要叫少主来收拾烂摊子。
方景城听完花璇的话,慢腾腾地放下手中的笔,慢悠悠地说道:“他两要是真的能成为敌人那才是好事。”
花璇听不明白,还没等她发问,杜畏先说道:“少主,我觉得此事需谨慎处理,毕竟沈清让在皇上面前极有分量,如果他说漏了什么,对我们恐怕不利。”
“他不会说的,你看不出来吗,他喜欢傅问渔。”方景城笑道。
“是吗?”杜畏有些疑惑道。
“你可见过沈清让为了哪个女人愿意折损阳寿也要说谎的?再者,他若要告诉父皇,早就说了,傅问渔的身份,他比我们更想捂得严严实实。”方景城胸有成竹,他看人眼光一向毒辣,不然不会捡了杜畏回来。
“若他喜欢傅问渔,那岂不是……对我们不利?”杜畏又有别的担忧。
“所以我才说他们两个成为敌人最好。”方景城笑了一声,“去给陈侍郎传信信儿,陈文可不是死在方景阅手上的。”
“少主,你的意思是……”杜畏听出了话里有话,惊呼一声。
“不错,方景阅只是口头上答应了傅怜南,并没有真的动手去杀陈文,动手的人嘛,我本来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如今我觉得,傅问渔不错。”方景城重新提起笔,继续慢悠悠地看着各种信件。
杜畏满背冷汗爬上来,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少主,任何人都可以利用的少主。
这才是方景城的阴损。
他明知沈清让是想让傅问渔救下一心找死的陈侍郎,不要让方景阅自折羽翼,却偏偏要逆着沈阳清让的心思走,让沈清让误会这是傅问渔的主意,这等梁子结下,除非沈清让真的是圣人能容,也要对傅问渔的做法不满了。
京中恶鬼,不是杀杀人就能得来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