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姓,是北阑皇室的姓氏。
望一衽此刻端着茶杯的手已经有些发抖,他隐藏了二十年的姓氏,如今却被纳兰懿如此轻松的说了出来。
他茶杯险些掉了下去,却被纳兰懿一把拉住了手:“不必惊慌,莫要惊动了旁人,此事本宫不会声张。只要你肯救阿零,不说将那人救出来,就是你要重回北阑夺取大权,本宫也可帮你。唯一的条件,便是救阿零。”
望一衽低下头,叹了口气问道:“不过是个孩子,你为何如此上心?”
望一衽虽不在朝堂之中,却也明白,一国太子不能轻易许诺,更不能如此轻易答应帮他国之人夺取皇位,牵一发动全身,如今天玦大陆三足鼎立,璇玑与轩辕敌对,轩辕中立,北阑形式一变,这整个天玦大陆的形式都会扭转。
纳兰懿自然也清楚,扶持望一衽上位很可能得不偿失,若要拉拢北阑,只须拉拢如今北阑的摄政王便可,只是为了救阿零,他只能给出这样的承诺诱惑望一衽。
“她不是普通的孩子。她是我的太子妃,战无凌。”纳兰懿道。
战无凌!望一衽也是听过这人的名声的,可传说中的她分明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怎生会是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呢!他也对阿零的病来了兴趣,立刻连觉也不睡了,到了阿零房间,为阿零诊脉。
阿零此刻还昏睡着,望一衽诊了脉,竟发觉阿零的脉象与前日又有不同。
“这是霹雳诀的外伤再加上剧毒,为什么会变小,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这外伤加剧毒再加上她自己体内功力互相冲突抵制的结果。上一次把脉,她内力还能压制毒性,今日一看,毒性却压制了内力。她是不是运功了?”望一衽问道。
纳兰懿点点头,说道:“雪山中,为了救我,变回了无凌的样子。”
“这病症我闻所未闻,一时也难以对症下药,不过世间万物皆有定律,战姑娘有此奇遇,倒比别人多了几年童年,无忧无虑,倒也并非坏事。”望一衽笑着说道。
“你是说不能治?”纳兰懿有些惊讶,如今望一衽是治好阿零唯一的希望了。
“七星堂向来只有毒药没有解药,只怕这毒有如此作用,七星堂也是始料未及的,若要解药,新配制须耗费些时日,在此期间,只要她不再变回战无凌的样子便无大碍,若是再变,骨骼肌肉一再碎裂重组,不说日后难以恢复,就是那痛楚,也足以要了人的命!”望一衽依旧是带着微笑,虽然口中说出的话已然让纳兰懿胆战心惊。
阿零变作战无凌时,就在他怀里,那声音他记得分明,如今犹在耳畔,那太折磨人了,他定不能让阿零再经受那样的痛苦!
第二日一早,阿零还未醒来,陆莳却睁开了眼睛,眼前一人也没有。
她起身到了梳妆台前,一看镜中人的样貌,忽然惊叫一声,将铜镜摔打在镜子上。
外间洒扫的药童闻声赶去,见陆莳的样子,也丢下扫把飞一般的跑去叫来了自己的师父。
那张原本白皙光洁的脸,现在却是沟壑纵横,好似大西北的黄土地,双目也浑浊不清,两颊深深塌陷……此刻的陆莳,看上去竟比古稀之年的老妇还要老。
“以蛊虫改变容貌,便是让蛊虫啃噬人的皮肉,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就算停止服用蛊虫,也无法恢复原本的样貌。你这是昏迷了几日,身体虚弱,无法为蛊虫提供血肉,那蛊虫便都饿死了,所以才变作现在的样子,若要变回原来的样子,只须再服用蛊虫即可。”望一衽为陆莳把了脉,就算是见她如此丑状,脸上的笑容却从未散去。
陆莳自然是有蛊虫的,她一直将药丸贴身带着,每二十八日服用一次,但她此刻翻遍了自己身上,再去翻了自己的包袱,也没有发现药丸。
“你可是在找此物?”纳兰懿推门而入,身披一层朝阳金辉,贵气天成。
陆莳一看,纳兰懿手中拿着的,正是她的药瓶,可为何,有两个瓶子?
“你若要杀,杀便是,何苦拿着药来羞辱我?是想看着我跪地求饶吗?”陆莳扭过头不看纳兰懿,语气中满是心酸。
她毕竟与战无凌不同,她是璇玑有名的美人,被无数人捧在手心里,如今却变作如此模样,心中自然是怨恨纳兰懿的。
“君惊羽却是不善用人,难道他不曾告诉你,本宫没有羞辱人的爱好吗?”纳兰懿坐下来,将两瓶药放在了桌子上,说道:“一瓶是让你保持无凌容貌的,另一瓶,则能让你变为伍玥的容貌。”
陆莳和伍玥,是在璇玑齐名的两位艺人,也都是君惊羽的宠姬。
“什么意思?”陆莳不知纳兰懿是为何意,若要帮她,大可直接给她恢复自己容貌的药,若要杀她,直接杀了便可。
“你难道不知,君惊羽早已把你当作了弃子?你已经无法以陆莳的身份回到他身边了。帮本宫做事,事成之后,本宫便让你取代伍玥。”纳兰懿说着,直直地看着陆莳,并不避讳她此刻丑陋的容貌。
“哼……”陆莳冷笑一声,反问道:“你如何能肯定,我会为你背叛惊羽。”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己心爱的人,陆莳,你对君惊羽一片痴心,本宫在雪山里已然洞悉,你只说要让君惊羽记住你,如若他一面又记住你,一面又与你双宿双飞,岂不两全其美?”纳兰懿冷冷地说着。
陆莳脸色也变了变,纳兰懿的话显然戳中了她的心事,迟疑了半晌说道:“你让我考虑一下。”
“莫要考虑太久,你也不想,到天阑城中,是这样一幅样貌与君惊羽重逢吧?”纳兰懿道。
陆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