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郊,别闹了。”沈令仪说。
话音落地,成郊果然不再挣扎,可贴在腿侧的双拳仍旧是紧紧攥住,也不肯抬头看她,倔得像驴。
沈令仪微微侧眸看了一眼,大雨滂沱,或许宝珠迷失了方向,并没有追上来。
她回过神,雪白湿润的手轻轻放在成郊的肩膀上,一边眼神细微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直到他的面孔逐渐跟记忆中的对上号,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你在京都过得很好。”
成郊别过眼,垂下的睫毛被雨水打湿,纤长而湿润。他受不了这沉寂的气氛,只好率先开口,可少年不知道的是两人对峙的瞬间,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他勾起冷嘲的嘴角,继续说着与心里话截然不同的谎言:“看到你过得‘这么’好,妈妈肯定能放心了。”
“成郊,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很多事情你都不懂,”沈令仪摇了摇头,凝目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虽然被沈家接了回来,但沈家并没有对外公开沈悠悠——也就是你亲生姐姐的身份,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复杂,以后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沈令仪完美避开了成郊最初的问题,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夜之花。
“……那个女的,为什么叫你大嫂?”成郊不知信还是没信,垂头依旧不肯看她,拳头握得死紧,沈令仪手下的肌肉是紧紧绷住的,体温滚烫,她知道眼前的人……很紧张。
“说来话长……总之当初接我回京都其实是一个骗局,因为沈庆生不忍心让沈悠悠联姻,所以接我回来嫁人。”沈令仪低声凑在男孩耳边,说话出的话不亚于惊雷:“……刚才那个女孩,就是我的小姑子。”
“按理说结婚这样的大事,我应该告诉你和妈妈的,但是这非我本愿,再说妈妈身体不好,我怕你们舟车劳顿,想着过几天把你们接过来再谈,没想到……你居然提前来了。”
话点到为止,沈令仪凝视着他被雨水冲刷得黑亮的眼,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妈妈呢?”
这些话对于成郊来说还是有些太过超纲,他微微睁大漆黑的眼,有些震惊地看着沈令仪,眼中闪过心疼。
“你……”他才说了一个字,嘴唇被对方一根食指给抵住。
沈令仪:“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告诉我,妈妈呢?”
成郊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那样,肩膀渐渐松懈了下来。
他摇摇头,眼眶有些微红,抿着唇道:“妈妈在家,她身体不太好,一直咳嗽。”
这样啊。
沈令仪猜到少年为什么会来到京都了,至于为什么出现在夜之花这种场所……用脚想也知道是被骗的,思考后她缓缓道:“你先跟我回去,这几天我们就去把妈妈接过来看病。”
她的思考迅疾,说话语速没有丝毫停顿,逻辑周密而令人信任,身上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劲头。
此刻,成郊终于相信她还是那个阿姐,世界上他最值得信任的人,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最终,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他终于找到阿姐了。
只是,成郊心中还有一个问题。
“可是阿姐,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成郊此刻也反应过来,那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自已八成是被光头给骗了。
毕竟哪里有正经男孩站成一排供人挑选的。
但到底是做什么的,成郊并不十分清楚,因为他还没来得及上到人生中第一个钟,就被出现在那里的阿姐吓到落荒而逃。
这一秒,沈令仪身体一僵,大脑飞速转动。
她反问: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那里上班?”
两人大眼对小眼,纷纷说不出话来,最后齐齐将头别了过去,假装彼此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