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梁惊水压根没看进去。
她从符纸上抬眸,对上他有些反常的神色,还没来得及细想。
下一秒闪电映白房间,指尖本能颤了颤。
符纸飘到地上。
嗡——隆隆——
天际线原本璀璨的灯火被雷雨打散,霓虹灯模糊成一片,像水中的倒影被搅碎。
那瞬,梁惊水像被雷劈醒,某个念头猛地闯进意识里。
她慢慢蹲下身。
“商宗。”
她埋着头,久久未抬,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浮,“和我母亲的死因有关对吧?”
他半蹲下来,耐心十足:“法院翻案申请已经递交,我会尽全力让你母亲的案件重见天日。”
梁惊水抓起符纸,从密密麻麻的小字中扣出一行关键的忏悔——
“我叫黄世桓捉梁徽上大帽山,截龙脉,断生机,留她自生自灭。”
“他杀……单忌说母亲的尸体是在大帽山发现的,法医确认是低温致死,没有挣扎痕迹。
但她从不去那种地方,连秋天都怕冷,怎么可能独自跑到山上自杀?可那封遗书上是她的字体……”
她好像白学了这么多年书,说出来的话糊成一团,词不达意。
商宗把梁惊水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安抚性地拍背。
他亦难过,认识她母亲的时间比她更久,可逝者已去,他除了说节哀,除了让法律惩治恶人,能说的也不过是节哀,梁徽回不来了。
梁惊水挣开他的手,捏着符纸反复看,反复看,盯穿一个洞也是同样的结果。
她母亲被活活冻死在大帽山。
妈妈,您的结局真的、烂爆了。
商宗说:“我想等到安奵定罪后再告诉你,但天意让你先看到了……这段时间不好熬,我会陪着你一起。”
梁惊水默默回避他的视线,眼泪在眼眶里积蓄,滴滴答答在地板上溅出水花。
一切好像都乱了套。
就算他尽力安慰,她也无法从这场冲击中缓过来。
“她为什么非得这么恨我母亲?”
“安奵家世比三井低一截,联姻前曾向阿爸承诺会全力扶持大哥继承,对她娘家也有利。
可婚后她对大哥的管控愈发严苛,压得他情绪低落,身体也每况愈下。
大哥与梁徽姐商量后,决定将继承权让给我。”
自此,安奵的执念疯长,所有恨意都转向了与商琛联手的梁徽。
梁惊水被戳中痛处,眼眶霎时通红:“她就是个疯子,害死了我母亲,和单忌一样没人性,拿一张假遗书骗了我整整十年!”
警方立案、检察院起诉、法院审理,刑事诉讼的周期本就漫长,光是告单忌这一罪名,少说也要拖上一年。
这场官司不仅耗时,更是步步艰难。
而安奵涉及雇凶杀人和串谋诈骗银行大量资产,若罪名成立,很可能面临终身监禁。
商宗没有告诉梁惊水,梁徽去世的那年,她便已落入安奵的棋局。
单忌亦是这盘棋中的一子,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等待时机成熟赴港。
若商宗立于天元,她则是引爆整盘棋局的劫眼。
单忌对梁徽因爱生恨,最后被安奵所用也在情理之中,无论是蒲州单家的地位,还是香港那边的资源,他都想要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