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男看着谭青,忽然又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你可以这么理解。说的直白一点,我是一个商人,心里有一杆秤,广平在我心里很重要,所以为了他我付出了很大代价。但是我的未来比他那苟延残喘的三年性命更重要,所以我需要做的选择就是抛弃他。”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有多重?”谭青忽然开口道。
陈胜男没有回答,谭青也没有继续追问,两人沉默下去。许久之后,陈胜男开口道:“汪洋。”
我微微一怔,应了一声。陈胜男淡笑道:“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应该是确定在一起了吧。”
我微微颔首,道:“是的。”
陈胜男长叹一声,向着我举杯说道:“你们两个挺般配的,祝幸福。”
我举杯回应,陈胜男没说缩回手,目光转向谭青。我亦是看向谭青。谭青低头许久,忽然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陈胜男笑了笑,讲酒饮尽,我亦如此。
“走吧。”谭青起身说道。
陈胜男点头说道:“以后好好过。”
谭青没有回话,拉着我离开。陈胜男独自一人坐在夜宵摊旁,独斟独饮。我们没有回到车上,谭青顺着河道一直走着,我跟在身后。
“汪洋,你觉得,假如有一天我生了病。她会选择公司还是选择我?”谭青忽然开口道。
我愣了一下,回答道:“她不用选择,她现在钱很多。”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谭青停下脚步,看着我说道。
我无言回答,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不过依照陈胜男先前的话来看,这个答案也显而易见。谭青继续说道:“她现在很有钱,但是你没有,那么你会怎么选择?”
“我也不用选择,因为这根本没得选择?”我摊手说道:“我对钱这东西又没那么大执着。”
“没那么大执着为什么会去当骗子?”谭青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当骗子也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没办法啊。那时候我确实需要钱。”我回想起曾经种种,长叹口气。
谭青微微一笑,靠在栏杆上,回头望去,似乎穿过人流街景,看着依旧坐在夜宵摊上的那个人。
“这次事情之后我们回去吧。”谭青忽然说道。
“去哪?”我微微一愣。“我们”回去,这个“我们”有点奇怪。我和谭青的老家并不在同一个地方。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你家在哪,我们当然就回哪!”谭青轻轻一笑
我心中一喜,一丝暖流徜徉。稍一联想,忽然又疑惑道:“你如果回去了,那深蓝的事情怎么办?”
谭青无奈道:“还能怎么办?我输了,当然是趁早抽身离开比较好啊。不然的话就真的连嫁妆都要丢进去了。”
谭青的回答实在是让我吃惊,我有些难以相信地问道:“你居然会承认你输了?”在谭青来之前,她的口气可是几乎要与陈胜男玉石俱焚啊!
“本来就是输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做不到她那样绝对,我做不到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就像她那样,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自己交给关秉阳。我做不到坦然面对齐冉,也不可能接受关秉阳的要求。她没有这些掣肘,所以就会拥有远比我多的筹码,我输了是很必然的事情。”谭青淡淡地说道。
“就像当初,她可以为了赢我,毫无顾忌地加入传销,可是我就做不到。这没办法的,这么多年了,我也该看清楚了。”
我伸手将谭青揽在怀中,轻轻叹气。面对这种事情,我甚至连安慰都说不出口。因为谭青和陈胜男其实是很像的两个人,她们都很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明白自己的底线在哪。面对这样的人,安慰这种东西就显得极不重要,我只需要听着就好。
回到家之后,谭青忽然说道:“明天我们去见一下刘国强他们吧。”
“我们?一起去?”我疑惑道。
“当然啊!”谭青笑道:“总要有个结束吧。”
“额,好吧。”我点了点头,又奇怪道:“对哦,你这边如果失败了,刘国强那些人会甘心?”
谭青撇嘴道:“关他们什么事?我给了他们这么多便利,这些人靠着我的资料敲诈了不少钱呢。而且这还不算我额外给的好处。这些人也该吃饱了。现在的结局属于事不可为,没办法的。”
我心中有些不安,道:“不对,这事情没那么容易的,你太小看刘国强那些人的胃口了!那帮人吸血鬼是见钱就眼红的!他们喂不饱,也不可能会放手的!”
谭青撇嘴道:“就算如此,他们又能怎么样呢?我赢不了,怎么都赢不了。除非这帮人现在能够多给我几个亿的现金。那我说不定还能挣扎一下,不然说什么都白瞎。他们如果能给的出钱,我倒是不介意再去拼一波,但是很显然他们给不了,那就没办法了。”
谭青的话让我哑口无言,确实,这事情就是输了。谭青也想赢,但是赢不了又能如何呢?就算刘国强那些人再如何不甘又能怎么办?我这般想着,只是心中那抹不安还是存在着。
第二天中午,我和谭青一齐出发,来到一处饭店。刘国强和徐守盛早在包厢内等候着,见到我们二人来到,连忙起身相迎。
“哎呦,谭经理来了!请坐请坐!”原本不可一世地刘国强在谭青面前谦卑的像个孙子。我瞬间明白了当初谭青提起刘国强时的那一丝不屑从何而来。确实,无论刘国强在黑暗一面拥有着何等眼线,做的再怎么风生水起,他依旧是城市阴暗角落的一只耗子。或许对于平民和中产阶级的人还有些威慑力,但是面对谭青这种权贵,他们不值一提。
要知道,就算是C市黑道首屈一指的罗胜峰,明面上依旧是一个商贾。所有混黑的人,混迹到一定程度都会开始为自己洗白。而刘国强开的贷款公司,显然就是因为已经混到一定程度,开始转型。可惜,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