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彻被大夫推了出去,让他处理自己的伤口,最主要的还是他在这里太碍手碍脚了。
裴云彻在外面随意给自己包扎了伤口,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探头看里面,实在是等得太久了,刚想起身进去,便见大夫掀开帘子走出来。
“怎么样大夫,她还好吗?”
大夫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怜悯,叹息着摇摇头。
“她伤得太重了,我医术不精,实在是无力回天,只能用药吊着她的命,她身上的伤口我简单处理了一下,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裴云彻表情凝滞,无措地后退两步,眼前的一切晃得厉害。
大夫有些不忍,但还是道:“她如今的状况,还是让她早日……”
入土为安这几个字在口中徘徊,看着裴云彻脸上的表情,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纳兰镜闻这一身伤基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与其一直拿药材吊着她的命,让她忍受这无端的痛苦,不如让她早早解脱。
裴云彻岂会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可是他做不到,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纳兰镜闻去死。
明明他们说好的,只要能活着逃出去,她就娶他,他们明明说好的……
她答应过自己的,她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大夫再次叹了口气,“好好考虑一下吧。”
裴云彻神情恍惚地走到纳兰镜闻身边,看着榻上面容枯槁,几乎耗尽生机的人,眼泪无声落下,他僵硬地蹲下身,每个动作都变得沉重而迟缓,呼吸颤抖。
“纳兰镜闻,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那么自私,留下我一个人……”
“你怎么能忍心丢下我一个人的……”
他也自私,自私地想让纳兰镜闻陪他久一点,再久一点。
“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求求你……”
“……”
大夫看着失魂落魄走出来的裴云彻,以为他想通了,道:“其实人都是这样的,不断地得到,又不断地失去,总要看开些。”
裴云彻抬头,红血丝布满整个眼球,目光空洞,他张了张嘴,嗓音干涩。
“她不可以死。”
“她不能死……”
他看不开,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纳兰镜闻死在他面前,那和将他千刀万剐有什么区别?
大夫嘴唇动了动,叹了口气。
她看过太多像裴云彻这样固执的人,生离死别都是常态,可总有人无法接受,但这也怪不得他们,只能说上天总爱捉弄人。
裴云彻身上根本没带多少银子,东西全在马车里,矜贵娇气的小少爷从来没有带银子的习惯,所以当他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搜刮出来递给大夫时,大夫沉默地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不值钱,比如那个玉佩,一看就价值连城,可这个地方不过是个偏僻小镇,更何况这玉佩上刻得有字,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平民老百姓的东西,哪怕她真的拿着这些东西去当铺换银子,就会立即被官府当盗贼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