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松涛走出高大宏伟的政府大楼,他回头望了一眼大楼,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他暗想,国营企业和私营企业都是国家纳税人,国营企业是政府亲妈生的亲儿子,私营企业是后妈的干儿子。
他多希望,私营企业是政府的外甥。
私营企业和政府是一种良好的亲戚关系。
他的确找错了地方。
郝科长说得一点都没有错,经管局只管国营企业和乡镇企业以及集体企业,的确不管私营企业,也没有义务替私营企业贷款担保。
私营企业自负盈亏,只能听天由命,生存不下去,那就倒闭。
微胖女工作人员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找市里华丰典当行周转资金。
问题是福松涛的公司还有银行贷款尚未还清,公司的固定资产早已抵押给银行了,不可能二次抵押。
他想从银行贷款,没有其他企业愿意担保,只能是痴人做白日梦。
银行贷款要控风险,没有那个贷款业务经理敢冒这个风险。
福松涛黑而苍白的脸,愈发苍白,黑白中泛出蜡黄。
他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不知名的病体,腿像灌了铅一样,特别沉,拖不动。
他提着挎包慢慢往临时的家——画院的方向走。
他缓慢地走着,走着。
他努力用软绵绵的双腿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
乌黑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又开始飘起小雨,细而稠密,还夹七夹八的杂质和刺鼻的异味。
细雨在一阵忽东忽西乱挂的风的吹拂下,飘落在他的头发上,额头上,眉毛上,脸上,身体上,飘进福松涛的眼睛里,心坎里。
福松涛几乎是拖着沉重的腿和患病的快要虚脱的身体,在雨中缓缓前行。
他知道,早点回家,还有一个希望在等着他。
他把防水挎包夹在腋下,揉揉眼睛,甩甩头,抖动疲惫的身体。
用手抹了一把脸上和额头上的雨水,然后努力甩掉,好像是雨滴被甩飞,甩掉的又好像是咸咸的泪滴一样。
他抬头望天,雨一直下着。
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迹象。
下雨的天,哭泣的心。
男儿志在四方,不到伤心处,有泪不轻弹。
他努力压抑自己的失落和失望的心情。
他乐观地想,天无绝人之路,总有雾散云开的日子。
万一不行,只有把自己的画作拿到华丰典当行作抵押,到时候公司赚钱了,再把画作赎回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