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初八的时候,春节氛围几乎淡没了。
云浅才愿意走出家门,去商场添些开春要穿的衣服。
她一个人,时间很宽裕,走走停停地闲逛,注意力并不集中。
就听到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忘的声音:“云浅?还真是你啊,我以为看错了呢。”
云浅循声看去,心头一颤,眼神凝固在对方的脸上。
那是漂亮的一张脸,心眼却是黑的,高中时候带头嘲笑她,是孤立她的元凶。
她甚至怀疑过,隔壁班骗她谈恋爱的男生和她是同伙,两人狼狈为奸。
两道目光在空气中对碰,云浅没说话,那女生继续尖酸开口:“还以为你能出国留学呢,你家不是很有钱么,破落了?”
云浅静静看着,不想理,越过她就要走。
被那女生拉住胳膊。
云浅嫌恶地挣脱。
“真不经逗。”
女生哼笑一声,追过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初十有高中同学的聚会,你来呗。”
见云浅没答,她笑着慢慢说:“其实大家都挺想你的,也想为当年的不懂事给你道个歉。”
呵。
云浅溢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是吗。”
女生扬眉,还在笑:“对呀。”
她自然以为云浅还是当年那个软柿子,被推来推去捉弄都不出声,宁愿自已搬到班级最后排躲清静,也不敢和他们说个不字。
甚至就连他们集体捉弄她被男人欺骗,转到网上嘲笑,她都能像什么没发生过似的,连个红脸都没有,一个人又冷又闷的,坚持到毕业。
她是家里有钱,但也是个窝囊废。
要用一个字形容,装。
自已不过是戳破她的面具,让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罢了。
现在,他们这帮老同学好不容易能聚到一起,自然要给这久违的见面送份礼物。
云浅出丑,就是他们喜欢的惊喜。
想到那副画面,她激动得再次问:“来不来?我们这些老同学好好聚聚。”
云浅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寡淡,看着她,纤细嗓音尤为冷清:“当然会去。”
肉眼可见,女生得逞地笑了,口吻随意:“你手机号多少来着,忘记了,再给我一遍。
等决定了餐厅,我告诉你地址。”
“不用。”
云浅如视死物般看着她,“我记得你的号码。”
当年,他们疯了似的,一直给她发阴阳怪气的恶言。
气势最凶的,就是面前这个叫黄思羽的人,她的号码一次次涌入她眼里,她这辈子都记得。
像现在,她不用刻意回想,那十一位数字的排列就能清清楚楚的映在她脑海中。
擦不去,忘不掉。
这种痛,只有受害者明白。
而往往施加伤害的那方,年复一年,会美化自已的暴行,轻飘飘一句忘记了就把往事翻篇。
云浅想想都发笑,也是真的哼了声。
“等我消息吧。”
因为对方一点没变,她的心情也没变,换了家店继续挑衣服,看着心情分毫未受影响。
少年时的那场雨,在她心里早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