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就躲在一旁,将这些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那最后一句只不过是耍着他玩罢了,让他几欲冲过去将狼皮给夺回来。
这些所受的罪都已经过去,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那个时候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母亲为蒋家叛逆之臣求情,才会落得那个地步。只是今日真相撕裂在心中,原来当年自己的母亲所坚持的没有错,错就错在君王的蓄意猜忌,才会间接的造成了她的死亡。
这是高仙庸第一次在庄墨的面前吐露这些事情,而他静静的听完他的这段遭遇,他没有说半句的安慰话语,只是手轻轻的拍向他的心口处。
一下,一下,一下下……似在安慰,又似在怜悯与同情,更似在回忆当时的画面,与他当时的感觉感同身受。
那一夜,两人相拥而眠,却都彼此未曾再说半个字,未曾再动过半分。
地牢中,在众人离开后,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时间真的是已经太晚了,在牢门上锁了之后,狱卒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颜朗独坐在地牢中,心中还有些懊悔自己轻言听信了颜初雪的话,以为她是真的有法子救他,才会将当年的真相告诉她,若是护国将军回来,知道这件事情后……
他是知道的,自家的爹爹从小就不喜欢他,或许是因为第一个孩子,得到母亲的关怀太多,他自小娇生惯养。当年在同辈中,自己的年龄比蒋家两位公子都大了五六岁,但是论武力,他比不上蒋家大公子蒋子肃,论谋略又比不过蒋家二公子蒋子贤,甚至都不如自家的妹妹颜初雪聪明。
世界上哪个父母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当时的护国将军也是如此。
颜朗记得,从蒋家二位公子的名声逐渐在南安城中小有名气时,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挨的打便多了些,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便会惹得父亲的谩骂,而骂的最多的便是:你看看人家蒋家的两位公子,再看看你,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个白痴儿子!
颜朗他自己也总是希望自己能够超越蒋家的那两位公子,也希望自己的实力能够取得爹爹的夸赞,可是无论他如何的去做,却都无法超越他们。
他也随着爹爹一起上了那么多次的战场,大大小小的战场上过了无数次,但是却始终敌不过蒋家二公子的一个谋略赢得的称赞多。
后来,蒋家覆灭,再也没有人在他耳边说自己不如蒋家的那两位公子了,但是这么久以来,无论他如何的费力去讨好,还是一如既往的得不到爹爹的夸赞。
有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护国将军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他,不管朝堂上各方势力如何的扩大,而他不要站队,只需安安静静的做好本职的工作即可。
朝堂上太子一党的势力如日中天,局势已经知晓,他想着太子早晚都会成为王上,而自己提前效忠与王上,届时太子登基,自己也会和现在的护国将军一样,成为新王的得力助手。
所以,尽管护国将军多次告诫过他,他还是趁着他不在时,偷偷的去为太子办事,其真正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让爹爹,向天下人证明自己的实力,他不是一个只靠爹爹生存的娃,而是靠着自己生活。
只是他没有想到,夷洲城那件事情,会闹到狱前的地步。
如今事情败露,且还将当年隐秘的事情告诉了颜出雪,他不敢想象若是护国将军从边疆回来之后,知道这件事会是怎样的暴怒,又会如何的惩罚他。
他正陷入这未知的恐惧中时,突然听到开锁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但见一个一身连帽黑衣袍的人,打开了牢门,低着头朝他缓缓走来。
待他脚步止住时,他抬起了头,昏暗的烛光映照下,他脸上那半边的金色罗刹面具,散发出的晦暗光芒,犹如地狱的恶魔一样,让人心生恐惧。
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颜朗站起身子,缓缓的后退,已经退至牢房墙壁的一角,无路可退,他咽了口唾液,对于面前紧紧相逼的面具人,心生恐惧,“你是谁?”说出的话,也带着些轻微的颤音。
黑衣人朝他又走进了一步,走至他的身前站定,露着的一只眼睛,就那样的盯着颜朗看,露着的半边唇角,勾起一抹别有所意的笑容。
面前的这个人,看着他的样子,以及那一抹笑容,让颜朗的心里发毛,想起之前单之奂的死,他开口问道:“是太子叫你来的么?”
黑衣人不答。
颜朗又道:“我父亲就要从边疆回来了,这个时候太子杀我,就不怕我父亲回来找他算账吗?!”
黑衣人依旧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