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是亥时三刻
屋子里的烛火在不停的跳动着,司帛就坐在烛光下,看着手中今日审讯高仙庸的案章。
审讯而来,高仙庸所描述的一切,与他所知道的一切相吻合,这证明虎寒关一役,高仙庸并未说谎,可是颜奎手中的密函又是怎么一回事?
高仙庸死里逃生归来,接着便入了廷尉府的地牢,朝堂上当颜奎拿着高仙庸与突厥之间往来的信函时,司帛心中便隐隐的觉得有问题。
高仙庸亲率一万精兵,苦守虎寒关,而后一万精兵遭遇突厥与东兰两国军队的夹击,全部魂归与虎寒关。
这是年前八百里加急快报中传来的消息,若是高仙庸真的与突厥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又为何会在战争初来之时,他自己做了这个马前卒,将自己置身在困局之中,而差点丢了性命?
这一点,司帛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咚咚咚。”外面有敲门声传来,他放下手中的案章起身打开门,门外是廷尉府的一个属下,对他道:“大人,有人找。”
“谁?”司帛心中困惑,他想不到这个时候究竟是谁会来找他。
“那人说,他能够解大人心中此时的困惑。”
能够解他之所惑?司帛心中蒙上了更多的狐疑,他这方刚刚在为高仙庸一事觉得烦忧,门外便有人来找他,世上真的有人可以拿捏人心拿捏得这么准的人吗?
可不管门外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能够解他心之所惑,司帛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人应该要见。
想到这,他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司帛便见到了这个人,一袭素色衣衫,清瘦的面容上无一丝的血色,身形摇摇欲坠,仿若一阵风便能吹倒。
“是你。”司帛的记忆力很好,见到这个人第一面,他便想起了花伶死的那一日,虽然两人之间所见只是短短的两面,但是司帛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心中虽觉得错愕,但是面上却很快的恢复了平静。
庄墨笑了笑,“大人还记得我。”
“庸王殿下身旁的谋士,谁人不知。”司帛看向庄墨,不再多说什么客套的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你来找我,可是为庸王殿下而来?”
庄墨坦然点头,“正是。”
司帛道:“庸王他私通突厥,有书信为证,这已经是不可扭转的局势。”
庄墨问道:“大人以为,护国老将军手中的书信,真的是出自庸王手笔?”
“今日查封庸王府时,我特意的从府内找了几本庸王殿下的手抄,字迹与老将军呈至王上手中的书信字迹相同。”从一开始司帛便有些怀疑颜奎呈上去的书信是假的,但是今日他将从庸王府拿出来的高仙庸手抄,字迹两两相比较之下,却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没有错。更何况他还拿着那本手抄去地牢问了高仙庸,高仙庸他自己也说是他亲手所抄。
得闻司帛的话,庄墨淡淡的反问道:“难道字迹就没有可能造假?”
这么淡淡的一句反问,立即引起了司帛的注意,想起庄墨所说,为他解惑一事,他再看向庄墨的神情,便多了些探究,他问道:“你是说……?不可能。”他似想到了什么,却又转念之间否决了自己的猜想。
庄墨道:“其实,世间上有许多自己觉得本不可能的事情,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比方说大人心中此刻突然冒出的猜想,便已经形成了事实。就好像大人心中的困惑,若是庸王他果真是与突厥之间有所密谋,为何会冒着自身的危险,将自己置身在虎寒关的危险下,还差点丢掉了自己的性命,这点无论怎么想,都无法解释的通吧。”
是的,无法解释通,然而现在最让司帛无法理解的,是庄墨此番来找他的目的,说出了这么多,为了庸王而来,即便是他知道这件事情无法解释通的疑点,但那又如何?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仿若是知道司帛心中所想,庄墨道:“通州地界有一位名为陈文复的教书先生,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大人去那处派人一查便知。”
很快,司帛便从庄墨的这句话找出了他的意图,他凝眉问道:“你来,就是想让我去通州查那位教书先生,以此来帮庸王翻案?”
庄墨点头,不置可否。
“既是你已经查到了这一步,为何自己不再去查,反而是来找我呢?”
“因为我是庸王身旁的谋士,我发现的证据,不足以令人信服,而大人不一样,身为廷尉府尹,不站任何的党争,你呈上去的证词,更具有说服力不是吗?”
“可就算是这样,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帮助你对付太子殿下与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