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讯牢房内。
沈念望了一眼刘台扔在地上的匕首,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怎么,怕死了?”
刘台缓缓抬起头,愤怒地看向沈念,道:“你……你……是在诱我尸谏?我……我……我要面见陛下,我……我要三法司来审!”
刘台看出了沈念的捧杀之策,但为时已晚。
刚才匕首掉下去的那一刻,已让他一肚子的豪言壮言变成了屁话。
而这些,全已记录在案。
这若让小皇帝与阁臣们看到,绝不会认为是沈念逼他尸谏,而是认为他高呼着为君上不惧死然却连写血书的勇气都没有。
伪忠比不忠更令人唾弃!
沈念微微摇头。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陛下与三法司亲审。”
“不论是非,只求异响,不问大义,吹毛索瘢,自私自利,无国无君!”
“我无国无君?张居正柄国专政难道不是事实?他为何提拔张四维入阁,还不是后者对他唯命是从?他为何提拔张翰任吏部尚书,还不是为了专挑他的亲信门生擢升,占据要职?”
“还有你,沈念!你就是张党的一个喽啰,我刘台不愿尸谏,是为了日后为朝廷、为君上做更大的贡献,该死的是你们这些结党专权之人,是你们这些在陛下面前散播误国言论的小人!”
刘台咆哮着,几近癫狂。
他还想着将刚才心口不一的行径找补回来。
沈念面色平静,语气平和。
“在你眼里,身居要职,为天下而忙,就是专权;能务实事者,聚于一堂,便是结党。你可知自施行新政以来,我朝吏治、漕运、边军、田赋、驿递官场风气有何巨变?”
“此非吾差事,专权结党就是误国,我作为御史言官,理应弹劾!”
刘台瞪着眼睛,声音甚大。
经常论辩的人都知道,声音越大,情绪越失控,意味着越没有道理。
这句“此非吾差事”的风凉话,令人听着甚是刺耳。
“此非汝差事?你这种人,实乃我大明毒瘤,不,你连毒瘤都不配,你只是一只蛆虫,此刻,我再与你辩,就是对这身官袍的污辱!”
说罢,沈念长袖一甩,回到了陪审座位。
曹威、周海、刑名文吏、锦衣卫们都露出一抹鄙夷的表情。
当一名御史言官,在道德上站不住脚,他的一切话语都将不可信。
这一刻。
刘台意识到他刚才的一番行为,已使得“伪忠君上,沽名卖直”的罪名成立。
朝廷完全可以将他当作言官的反面典型,杀了他。
刘台顿时恐慌起来。
在性命面前,尊严骨气没有一两重。
“噗通!”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