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自从那一日与杜莎唇瓣相接后,乔竹酒发现前者似乎一直在有意躲避着他,起初乔竹酒以为是杜莎害羞,怕与之见面后提起那一瞬间的旖旎情境,可后来他偶然碰到杜莎时,发现她看他的目光里,明显透露出一丝失望和惋惜的味道,且总是匆匆离去,不肯与他多言半字。
为什么?
乔竹酒想不出答案。
三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乔竹酒下山散心,偶遇老钱,然后去了老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银两租下的小酒肆里痛饮了一番。
无常伤势好转,又能活蹦乱跳的陪伴其左右。
而令乔竹酒最为纠结和忧愁的是,多次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好兄弟”何不孤,居然跟杜莎走的越来越近,以至于有时候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当日与杜莎有了突破性发展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何不孤。
基于以上种种,乔竹酒的心情直至今日,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他不知多少次想要下山离开君蛇斋,可是对杜莎的不死心,又让他不肯轻易放弃。
还有一点,乔竹酒内力丧失一事,虽得以缓解,却没有祛除根疾,他总能感觉到体内那一股力量时有时无,后来因为心情的愈发烦躁,渐渐让“无”存在的时间埋没了“有”存在的时间,这一情况,使得乔竹酒对自己是否继续在江湖路上走下去,产生了难以抉择的犹疑。
他甚至想,拼着自己这张脸不要了,也不再去想去找善财帮之人给陶安村村民报仇了,就这么溜回晋城,继续去做他的乔家小九爷,而过去两年多的一切,就让其随风飘散,再不复其记忆中所存。
可过去让乔竹酒深得文寸长之心的慧智,如今却成了他忘记过去的最大阻碍。
他做不到不顾一切,做不到遗忘陶安村村民死前那一张张渴求死而瞑目的面容!
于是,乔竹酒便只能在纠结、悲痛、忧虑、愁苦……甚至是绝望的心境下,一点点熬着。
……
“乔狗蛋,吃饭了!”
三个月来,何不孤唯一让乔竹酒不予失望的便是,前者每天都会按时按点的把饭菜送到他房间里,而且君蛇斋待他也足够仁义,美酒佳酿从未间断过,一如当初杜莎向他承诺时那般,让乔竹酒在君蛇斋里不会因缺酒喝而酒瘾难解。
不过之前何不孤送来饭菜后,还会在房里跟他聊上一会儿,但如今,后者却变了个人一样,每天三顿饭,都是进门放下饭菜就会出门而去,其实不用说乔竹酒也知道,何不孤这段时日改变的原因是什么。
看着何不孤把酒菜放在桌上,乔竹酒衣着整齐,整个人背靠在床榻一角,稍显黯淡的晶亮眼眸死死盯着何不孤,后者迈步欲走时不经意一扫,察觉到了乔竹酒的异样,开始他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抬手在脸上抹了抹,察无不妥后,不由得问道:“乔狗蛋,你看什么呢?”
乔竹酒没说话,也没打算吃饭的样子,何不孤心中生疑,走到近前来追问道:“乔狗蛋,你不会又内伤复发了吧?我也奇了怪了,管大哥回到君蛇斋后,没多久便伤势痊愈了,你可倒好,自打当日让白蛇怪揍了一顿,就始终萎靡不振,怎么,三个月过去,你的内力还没恢复?”
何不孤问罢,就盯着乔竹酒等他说话,可这次乔竹酒仿佛铁了心不愿搭理何不孤,把头一偏,视线透过大开的窗户,望向屋外的草草木木,一副心不在焉之态。
乔竹酒敏锐的捕捉到,在方才何不孤的问话里,白蛇怪虽还是白蛇怪,但管彬却不再是管彬,而变成了“管大哥”,由此可见,何不孤已然开始慢慢接受君蛇斋里的人,并逐渐跟他们打成一片,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和他的那份情谊就会彻底消散。
这让对君蛇斋弟子怀有怨念的乔竹酒,打心底无法接受。
“得,你不说话,就接着自己在房里闷着吧。”
乔竹酒的沉默,让何不孤没了耐心,不打算继续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可就在何不孤将要出门时,乔竹酒忽然喊道:“等等!”
何不孤转过身来,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你不是不理我么?”
乔竹酒不答其问,目露渴求之意问道:“杜姑娘她……最近还好吗?”
提起杜莎,何不孤来了兴致,大大咧咧道:“美女姐姐一直都很好啊,你不出门的这些日子,我们经常去山上打猎捕鱼,她还带我去邱城里不少好玩的地方享受耍闹,尤其是我本以为在这山上总得提防那些长虫子,谁知自打美女姐姐给了我一个香袋后,我就再没遇到过一条蛇,如今我在这山上山下来去自如,快活的紧呢!”
听其畅然所言,乔竹酒心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糟糕,何不孤见他又耷拉下脑袋,不禁走回床前,抓耳挠腮道:“哎,你到底怎么了?不就是内力暂时丧失了么,多大点儿事啊!至于整天把自己憋在屋子里?前段时间美女姐姐总偷偷问我你为什么不出门,我告诉她关于你内力的问题,她当时就露出了特别难看的脸色,尽管我猜不到她想的是什么,但能肯定的是,她绝对瞧不起现在的你!”
乔竹酒心头一颤,慢慢攥紧了拳头。
无常跃到他的肩膀,喵了一声。
“等等我。”
眼看乔竹酒穿鞋下床,何不孤心底大松一口气,终于,他还是把这个心之将死的乔狗蛋给“救活”了。
下床后的乔竹酒走到木盆边上,用清水洗了把脸,随即快速填饱肚子,提起那把他已经放在桌上许久未动的重剑,恍惚一瞬,乔竹酒又变得犹疑不定,不知自己该用怎样的状态去面对杜莎。
何不孤见状,生怕他改变主意,于是推搡一番催促道:“走吧走吧,今日君蛇斋那些人都在山顶比武,可热闹呢!再不去就该错过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