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悟骑着马,出了涔州城。
一路东去,偶尔能见到一些流民和饿死路边的尸身。
但回想起来,却比京城到涔州的那段路要好很多。
他正不解,怎么这种边缘地方反而流民和饿死的人要少些时,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施粥的棚子。
他很好奇,下马一问,才知是城内程家的粥棚,程家每日会定时定点来此地为流民发放一些粥食。
“程家?哪个程家?”
旁边拿着一个破碗在排队的老妪瞥了他一眼。
“涔州还有哪个程家?程义堂程老爷家呗,听闻程老爷都已经去世了,可这粥棚却也没有撤去,我们这些人才得以活命。”
他突然想起苏韫晴的那句话:待到拨云现朗日,山无盗贼海无波。
沈悟内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
站在老妪身边问道:“阿婆,您是从哪里来?”
老妪道:“我啊,从北方来,一路讨饭到了这里。”
“阿婆又是为何背井离乡呢?”
老妪道:“家乡去年遭了灾,房屋毁了,家人也没了。”
沈悟垂眸:“官府没有给你们安置吗?”
老妪嗤了一声:“官府?若不是去年收成不好,官府还要强行征收,我们怎么会没有一粒余粮呢?”
沈悟心头又被一扎:“收成不好的时候,不是可以向官府打欠条,来年有了收成再补吗?”
“补?”老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你知道欠一石粮,来年要付多少利息吗?很多人因为还不起欠粮,将土地卖给豪绅,从此便只能以替人耕种为生,收成好的时候,便有一口饭吃,一旦收成不好”
老妪一边说着一边抹起了泪来。
沈悟叹了口气,提醒她轮到她了,老妪伸出手里的碗,一瓢浓稠的粥就盛到了她的碗里。
施粥的婆子还顺带一句:“走好。”
老妪感激不尽,不停道着谢,走到一旁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沈悟看着这一幕,再看看自己一身的锦衣玉带,默默的跨上了马。
但凡能填饱肚子谁又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呢?
自古以来,农民失去了土地,便失去了安身立命的资本,一遇饥荒就慢慢变成了流民,随着流民的数量越来越多,便会慢慢的变成暴民,暴民一旦聚集,就会造反,届时国将不国
这样的状态是源自什么,又要怎样去终止呢?
沈悟的思考伴随着马蹄的哒哒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个小镇。
沈悟下马随意问了一个路人:“大妈,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龙隐山往哪里走?”
妇人打量了他一眼指着前方不远处道:“这里是花木镇,龙隐山不远了,就在那。”
“谢谢大妈。”
牵着马漫步在这个小镇上,街边商铺林立,却只有约么一半在开门做生意。
难道是因为离龙隐山太近,经常遭到匪患,所以这里才凋零至此的吗?
他又走到一个卖馄饨面条的店铺前,问道:“掌柜,为什么这边这么多店都关着门?”
掌柜瞥了他一眼:“公子是外地才来的吧,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我云游到此”
掌柜的一边忙活一边道:“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游的,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为什么?是因为龙隐山时常作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