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臣抱歉的递上纸巾,“可是他——”
“这就得看天意,我们人事已尽,只求老天爷开眼。”
顾奕臣低下头,杯子里的咖啡已经撒了大半,深色的液体表面浮动着他憔悴的五官,他仰头一口咽下所有咖啡,随后郑重的将杯子放在一旁。
“他不会死!”铿锵有力的声音比起任何时候都坚定无畏。
贺泽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笑言:“是的,人定胜天。”
温沫比起往常清醒的时间更长了一些,他环顾四周一圈,并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
他心想一定是自已醒来的时机不对,他再睡会儿。
温沫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监护室里的风吹草动,这里太过安静,任何声响都会很清晰直面的传进他的耳朵。
有人来了。
他装作刚刚清醒的样子眼神朦胧的看着进入视线的顾奕臣。
顾奕臣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病床边,“沫沫醒了?”
温沫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顾奕臣瞧着他微微撅起的嘴角,大概是醒来没有见到自已,有点闹小情绪了。
他温声细语的解释道:“我出去吃了点东西。”
温沫眨了眨眼睛,他忘了自已不用吃饭,但顾奕臣还得保持一日三餐的能量补给。
顾奕臣坐回椅子上,继续观察他的宝贝,嘴角微微上扬,应该是心情好了点。
温沫知道他握着自已的手,本能的缩了缩。
顾奕臣这可不能退让,更加蛮不讲理的紧握着他的右手。
温沫瞪了他一眼。
顾奕臣不怒反笑,不知为何,他觉得宝贝这个眼神像极了撒娇,如果可以出声的话,他相信宝贝还会哼哼唧唧两声。
温沫扭开了头,不再和他对视。
顾奕臣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已的防护面罩上,轻喃道:“我不能亲你,只能握握你的手,可以吗?”
温沫瞥了他一眼:我现在没同意,也没见你松开手。
顾奕臣笑,他宝贝这一眼更像是小猫撒娇,还故意往他心坎上撞,撞得他五迷三道彻底晕了头。
他想,沫沫一定是嫌他握得还不够紧!
他的沫沫,就喜欢口是心非!
日复一日,顾奕臣就像是死赖在了监护室里,无论温沫怎么威逼利诱,他就是不肯离开一步,连吃喝拉撒都得趁着人昏睡过去后速战速决。
他第一次直面温沫伤口是在里面的第三天,伤口终于止血,但创伤面积太大,每次换药无疑都是一轮折磨。
温沫不停的推搡着旁边的人,见他一动不动,又无措的求助旁边的护士,希望能有人把他轰出去。
顾奕臣却像是被定身了那般岿然不动的望着他肚子上的伤口,从纱布揭开的那一刻,耳边所有声音静止,他只能看到那个血淋淋的口子,是它在一点一点的消灭他宝贝的生机。
温沫额头上已经疼出了一层薄汗,他紧咬着毛巾不敢让自已发出一声呻吟。
忽然一双大手蒙住了自已的眼睛。
顾奕臣声音很哑,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他哽咽道:“不看,沫沫不看。”
温沫吐出了嘴里的毛巾,气喘吁吁的靠在他的胸口处,这么多天,他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顾奕臣的存在。
他想他在这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