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附和地点点头:“是啊,你对驸马挑三拣四的,对元贞是真当心肝养,朕还记得你第一次抱元贞进宫时的温柔模样,跟以前的高傲判若两人。”
福成长公主哼道:“驸马如何跟元贞比?元贞身上流着一半咱们皇家的血,驸马失了宠随时都能换。”
永昌帝看着地上属于福成长公主的影子。
皇家的血又如何?老二显露才干之前,在他眼里还不如会甜甜喊他皇舅舅的外甥女更讨喜。
包括福成长公主,别的事他做皇兄的都可以纵着她,包括如她的意让外甥女嫁给老三,可老三烂泥扶不上墙,那就别怪他不给任何人面子。
六月十三一早,庆王终于赶到了北苑的城墙外。
回城时撞上好几场雨,导致他比前往荆州多耽误了三五日。
永昌帝正在跟大臣们开小朝会,得知庆王回来了,宣庆王直接到大殿来。
康王下意识地看向轮椅上的二弟,老三剿个匪伤亡那么多人,等会儿父皇还要夸老三,立过更大战功的二弟心里会不会不是滋味儿?
赵璲只是目视前方。
大殿之外,庆王最后拍拍身上的浮尘,得到允许后,昂首挺胸地跨了进去。
“儿臣赵珣,拜见父皇!”
外差归来,庆王跪在地上,朝龙椅上的父皇行叩首之礼。
永昌帝淡淡道:“免礼。”
庆王站了起来,此时大殿中间就他一人,身形挺拔容貌俊朗,瞧着很像个可造之材。
永昌帝正是喜欢老三的好文章、好武艺、好皮囊,才明知道他轻狂浮躁而给他历练学习的机会,谁曾想老三没把他的谆谆教诲放在心上,没把他特意调给他的干将彭大纪放在心上,直接就搬出他的好谋略了,这般目中无人心胸狭隘不知悔改,再有才也会败在自己身上!
隐忍了半个月的怒火自心底节节攀升,永昌帝盯着对面的儿子问:“朕派你去剿匪,潭州知府冯规、武陵卫指挥使彭大纪便是协助你剿匪的左膀右臂,你初到荆州并不熟悉他们的品行以及为官之才,为何不先查查他们的底细?”
庆王心里一寒,强自镇定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不该因为心急剿匪而疏忽这点……”
永昌帝冷声打断他:“你走之前,朕有没有告诫你切勿贪功冒进?”
庆王:“……有。”
永昌帝:“你走之前,朕有没有交代你力争用最少的伤亡镇压匪乱?”
庆王涨红了脸:“……有。”
永昌帝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底下的庆王厉声大骂:“那你是把朕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才一千山匪,朕给你五千精兵一千府兵,你竟把一千府兵都搭了进去!
朕与先皇两朝加起来剿了上百次大大小小的匪群,到你这里是第一次官兵死得比匪徒还多!
朕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敢递请功折子,还敢跟朕强词夺理!”
骂到最后,永昌帝已经站到庆王面前,而庆王早已不堪天威重新跪了下去,额头触地,哭求道:“儿臣错了,父皇怎么罚儿臣都行,请父皇保重龙体……”
康王、左相右相以及十几位文武重臣们全部跪了下去,同请皇上息怒。
他们这一跪,坐在轮椅上的惠王变得就非常显眼了。
永昌帝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赵璲握住轮椅两侧的扶手,手臂用力,就要撑起上半身。
永昌帝眼皮一跳,递老二一个“坐着别动”
的眼神,深深吸了两口气,他转过身背对众人道:“庆王大意轻敌,致使一千府兵白白葬送性命,虽有剿匪之功,却难抵其过,罚爵禄一年,闭门思过三月。”
帝王的声音一落,跪在大殿一侧的起居郎最先低着头站了起来,回到书案前,提笔沾墨,记下今日朝会上这件令永昌帝震怒的大事。
而这才是永昌帝给庆王真正的惩罚。
他要保皇家的颜面,不能把老三干的那些蠢事都宣于朝野,但他让本朝重臣看到了他对老三轻敌无能的不满,让史官记下了老三的这次丢脸,几乎就等于告诉他们,老三再无可能进位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