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东患的是肺痨,酒性裂而激,会让肺痨加重,怎么能给他酒喝?
她当场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丁兴满脸尴尬无奈:“小姐,上了马车之后卢大人一直要下去,说要喝酒,不给他酒喝,他就一直嚷嚷。我怕惊动了锦衣卫,又不敢对卢大人用手段,只好给他买了酒。”
也幸好他拿了酒就安静了,否则今天的事情极有可能功亏一篑。
“都是我的不是,不知道卢大人不能喝酒。”
“这不是你的错。”庄明宪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太过严厉了:“你今天做的很好,不必自责。”
说话间卢东突然翻了个身,“呼啦”一声吐了出来。
本来身上就不干净,散发着馊味,这一吐更是臭气熏天。
谷雨拉着庄明宪,嫌弃地朝后退了两步。
吐过之后,卢东就醒了。
“你……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他把手一摆,摇摇晃晃、含含糊糊地嘟哝:“无所谓,管你们是谁?酒,给我酒,给我酒。”
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卢东遭受挫折后竟然是这副德行,跟她想象中不畏强权、忠贞不渝、宁死不屈的卢东毫不相同。
她紧紧抿了嘴,站着没动,气得脸都青了。
卢东见无人理会,就自己爬起来,去够桌子上放的酒壶。
庄明宪大怒,一把将酒壶打落在地,“哐当”一声之后,室内突然陷入死寂般地沉默。
这是庄明宪重生之后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救这样一个酒鬼吗?
谷雨也好,丁兴也罢,都被她身上散发的凌厉气势所迫,垂首敛目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卢东愣了一愣,然后站了起来,含糊不清:“你不给我酒,我自己去买。”
“卢大人!”丁兴立马站到了他的面前,要拦住他的去路。
“不要拦他!”庄明宪眼角眉梢都是冷意,言辞却格外锋利:“让他出去,让他走!让厉春知道他在这里,然后想尽办法弄死他!”
“让锦衣卫知道是我们救了他,然后让我们这些人都为他而死。谁让我这个好事之徒多管闲事呢,活该我被锦衣卫的人弄死!”
“让皇帝知道,他留给未来储君的肱骨之臣,是个稍遇打击就一蹶不振的懦夫、软蛋!”
一句比一句犀利,等说到最后一句,原本迷迷糊糊的卢东突然脸色大变,石破天惊般瞪大了双眼:“你、你说什么?”
他不敢置信,却大步走到庄明宪面前,眼神犀利、声音骇然地质问她:“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重要吗?”庄明宪无所畏惧与他对视,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你不是准备自暴自弃了吗?你不是不在乎了吗?你不是打算借酒消愁浑浑噩噩过日子了吗?那你还问这些做什么?”
“我们会不会死跟你有关系吗?皇上怎么想的,重要吗?”
“谁说我要自暴自弃,谁说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卢东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我……我……”
有反应!
看来他并不是真的一蹶不振了。
庄明宪再接再厉道:“你难道没感觉到胸口不适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患了肺痨?跟你关在一起的那个犯人他是肺痨患者。你每天吃的饭里,都拌的有他的痰液!”
她没好气地睥睨着卢东:“还有你的双腿,早被人用点穴法摆弄过了,现在虽然看着正常,可如果不及时救治,你很快就站不来,只能瘫痪在床,成为废人一个了!”
卢东大喝一声,像被重拳击中一般,后退两步,脸色苍白地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