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很穷,是离异的。命很苦,离异的原因是那个男人好吃懒做,还经常喜欢赌博搓麻将、诈金花,而且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动手打女人。听说,那女人终于忍无可忍,离了一年才把婚离了。而这里是那个女人的娘家,因为她为了离婚,几乎是净身出户了。
但这个女人一向是勤劳持家,且心地善良,待人接物也是备受村邻称赞。姑姑是四下打听才打听到这个女人的消息,所以,她离婚不久,姑姑就托人上门说亲了。
之前媒人传来消息称,那女人对小凡家还是有些满意的。所以,姑姑这才带上小凡父子大年初三就上了门。
三人不久就走到了那土木结构的小院跟前。这种小院在山区是极为常见的,都是用木架结构请的工匠修的,也有的是祖屋,住了几辈子人,但这种木架结构是很结实的,别看它破旧,其中的拉力甚至能抗八级地震,在后来2008年5月四川发生一场大地震,砖混结构的房子倒下很多,但一些砖木混合结构的房子却能挺住不倒,可见中国历来不缺能工巧匠的。缺的就是良知与责任而已。
这院子前后堆放着用来生火做饭的树枝、干柴等,整个院子给人的感觉就是破旧。但近前去看时,小院却扫的挺干净。
鞭炮声响起,小凡便看见屋子的主人一家子人都出来迎接了。
但进得里面后,小凡才感受到农村山里人家那个贫穷的程度有多么具体了。整个房屋里面被日常做饭烧火常年累积下来的烟给熏得漆黑一片,而屋子里除中间摆了一个旧的木桌,与几张小凳及一些基本的生活必备品外,几乎是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摆设的东西摆在里面了。最为吸引眼球的就是里面横梁上、院子外的梁上挂的是满满的收回来的玉米。
看得出,也只有勤劳的人家才会种出这么多、这么好的玉米棒子。
一男一女是这家主人,而在那边生着火忙活着的一个约摸三十六七岁的女人显然就是姑姑所说的要给小凡爸介绍的对象了。男主人热情地泡上了些从山里茶树上采回来自己做的那些山茶,招呼着他们坐下。口中连声说着客套话:“让你们大过年的老远走来这边还要破费。”
小凡爸也四下打量了一下。他总算是个曾走乡串户的生意人,自然也有他对人情世故的一些经验与看法,对本地民风也多少有一些了解。
才短短的几句话中,已看出这家人属老实、憨厚的农村本分人,翻来覆去的就那几句客套话不会说啥了。
而那个提亲的女人虽然个头矮了些,但看起来做事却是干净利落,丝毫没拖泥带水的样子。
在农村成家的基本相亲条件,就是要顺眼,还能图个什么呢?做事利落,能干活,不懒,至于说什么夫妻感情,那一般是先成家,慢慢培养。没有像城里人或年轻人那样要先谈恋爱后结婚。
而那个女人也时不时地向小凡爸看来,偷偷地打量着这个没准将来就是自己要相伴一生的男人。
男主人称那个女人为“妹子”,叫她将柴火烧得大些,要为他们三人做些点心吃。又叫女主人打点去做菜。然后,开门见山地说:“我这个妹子命苦。早些前你们上门来提这门亲事的时候我就说明了。她只想找一个不打她,知冷知热的人好好地过下半辈子。”
“嗯,那是那是。”小凡爸与姑姑都点着头。
“兄弟你的情况他们也都说过。也是苦命人。家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还一个人把家撑得好好的三四年,也不容易啊。”那男主人拿了一根旱烟点上。问小凡爸:“你要不要吃一根?”
“嘿,以前会,现在早戒了,戒了。”小凡爸也显得很满意,爽朗地笑着:“我们家确实是你说的那样,那大哥你意下如何?”
“我没啥意见。你们都是苦命的人,也都是好人。”那男主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我想两个受过这么多磨难的人到一起都会懂得体谅些。”
“嗯,那是,是这样的。”姑姑在一旁接过话头,“我看你家这妹子也是个勤劳、善良的人。将来要是真有这个缘分在一起,我家这个弟弟也肯定是不会亏待她的。”
“我妹子也是离了婚一年多。一直暂住在我家,以前也提过几起亲事,但她都不满意。有了第一次教训,她心里害怕再找个不省心的就活不起了。”男主人转头问在旁边忙乎着的妹子:“这次,妹子,你满意吗?”
“一切全凭哥哥做主。”那女人在旁边显得有些羞涩。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定下来吧,哥也就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说完,吩咐着家里的女主人:“这周兄弟他们走大老远的路来,肯定是饿了,快些上菜,再温好酒,今晚喝个高兴。”
是夜,因为路远,主人自然要留他们住上一宿的。
主人安排着小凡父子一起睡。而姑姑与他的妹子睡在一起。由于农村家里贫寒闭塞,能到他们这里走街串巷的几乎没有,所以,除了自己家人住的床铺外,都没有多余的容身之处。他们自己,竟然在房间里搭上了块门板,再找了些用树棕编织而成的那种棕垫子,然后,找到一床破旧的被子,在那农家都有生火做饭的火堆旁边就那样睡了一晚。因为这样,在寒风呼啸的深山里,才不会被冻着。
当小凡看到男主人满脸的歉意与不好意思时,心中感慨万千。
这种贫困的山区生活,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摆脱呢?而他一路上所见的山里的农村人家,在外观上来看还远远不如这家的状况,可想而知要想摆脱目前农村的贫困是多么艰难而遥远的事情,自己家乡与城市的繁华的落差已经让自己触目惊心,但今天所见的那一贫如洗的山庄,那孩子充满好奇与求知的眼神,以及对生活早就失去了朝气的父老乡亲,小凡无以言表。
中国城市欧洲化,中国农村非洲化。两极分化也相差太大了。
小凡看着家徒四壁的这个家,他睡在一翻身就吱嘎作响的床上辗转反侧。
同样是国家子民,同样是国家的国民,为什么悬殊会这样大,高官款爷的花天酒地、锦衣玉食与这里的农民呆板单调,吃糠咽菜形成鲜明的对比,要想凭借这些无财无势而又无知识的农民改变现状那几乎为零。这个对比实在是差太大、差太多了。可这些贫困的山村人民,又拿什么来改变他们贫困的命运呢?
要怎么样,才能帮助这些贫困的农民一把呢?小凡心中在这样想着,而此时,小凡爸却已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走了一天的山路,小凡爸累了,身累了,心也早累了。今日他也很满意的这门亲事让他几年来的压力舒解了。终于,他也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