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蒙古大夫也一直口口声声的说,他跟姓权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姓权的杀了他一家多少口,可说姓权的是他的大恩人,这话也是蒙古大夫亲口说的。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总是让外人一头雾水的摸不到头脑。
好,再退一万步来说,这些似敌非友的家伙们,蒙古大夫没啥感情。可一栋住了许多年的房子,总也有感情吧?会舍不得吧?
这些,谁心里不清楚?用得着她一个外人在这里多嘴?
说错了话,就道歉。
这也算是安宁为数不多的一个坦诚的优点吧。
蒙古大夫却笑盈盈的摆摆手,眼角眉梢的都是不在乎,“安律师,你瞧,因为你这一句轻飘飘的话,我今天晚上恐怕又该失眠了。”
“嗯?”
“我就算从权五爷这儿离开,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家?家人都给权五爷杀了个精光,哪里还有家。离开了权五爷这儿,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而我,也习惯了现在这种生活。你忽然让我换一种生活方式,我也很难适应。”
安宁摊了摊手,“白大夫,我就是来找你给权煜皇看看发烧的情况,为什么会扯到这个话题上?”
蒙古大夫扯了扯嘴角,“谁知道呢,或许是我心里烦,随便什么人都好,都想抓来念叨两句吧。”
可偏偏,这宅子的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着他家人的鲜血。他也不知道能找谁去说。而安律师呢……她又是特别的。
可能,人在犹豫的时候,就习惯性的想找一个没有利益关系的人多念叨两句吧。
“没事儿,权五爷身子骨一向硬挺的不得了。不就是个小小的发烧么,晚一会儿死不了人。”很难想象,这话竟然是从一个医者仁心的医生口中说出来的。
安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想抓着我念叨点什么?”
“就是些碎碎念的胡言乱语吧。我自己也不知道想跟你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跟你说什么。”
想了想躺在床上的男人,好像也仅仅只是发烧,安宁犹豫了一下,“那就聊五块钱的吧。多了不行,宝宝一个人跟姓权的在一块儿,我不放心。”
蒙古大夫笑了,“安律师,你是不放心宝宝一个人跟权五爷待在一起,还是担心权五爷这个人?”
安宁扁了扁小嘴儿,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目光波澜不惊的扫过那镜片后探究戏谑的眼睛,把刚才挤兑权五爷的话,此刻又原封不动的拿出来了。
“我就算是担心担心权煜皇,也没有什么问题吧?他是我在法律上的合法丈夫。”
“是啊,权五爷是你的合法丈夫。所以你关心他,何必要解释这些?”
安宁稳了稳心尖儿。
这群人,各个眼睛犀利的让人感觉害怕。
真……讨厌。
“安律师,想喝点什么?”
安宁也不怕脏,伸手扫了扫花坛上的泥土,便坐了下去,歪了歪脑袋,“因为要离开了,所以连对我的称呼都改变了啊?”
“不是。”安宁没回答,蒙古大夫就直接给她泡了花茶,花瓣儿都是现场粗暴摘下来的,他动作娴熟且好看的泡着花茶,“只是觉得……如果叫你嫂子的话,有些话可能就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哦。”安宁很冷淡的回应了一声,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她根本就没在意的。
到底是叫她嫂子还是安律师,还是日后再开口叫她安检察官,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
对她来说,没什么重要的。
将一个琉璃的颜色很艳丽的小茶杯递给了安宁,蒙古大夫笑了笑,“我说安律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安宁连忙狠狠的摇头,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别别别,千万别告诉我你叫什么。原因,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