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嫔眼泪就像湖面上的波光,在月光照射下,闪着晶莹的光芒,流着泪笑道,“不会再来了,一切不过是我奢望,想见他最后一面。想来也是可笑,他若是爱我,又怎么能亲手把我送到他国。报恩,妾身在姜国呆了八年,也算报完北齐皇上的恩了!我不欠任何人了,不欠他的,不欠北齐皇上的了!”
我沉默了一下,慢慢的问道:“你想离开这姜国后宫吗?回到你的故土去,一望无尽的草地,扎一个像包子一样的毡房住在里面过余生吗?”
亭嫔泪水珠串似的往下掉,哭着说道:“回不去了,活着是回不去了,只有死了才能回去,殿下,这么多些年来,承蒙大皇子的照顾,让妾身觉着这人生还有一丝温情,妾身死心了,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再见他最后一面,今日诀别,妾身提醒殿下,小心北齐皇上,小心姜国皇上,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略微向前,望着她,她仿佛要把她这一辈子的眼泪流干净似的:“死容易,生艰难,都挺了这么久了,你马上就能自由了,可以不在北齐,你去南疆,南疆有很多秀丽的地方,种种花,养养鱼,本宫保证你在南疆不会受一丁点委屈!”
“不了!”
亭嫔淡淡的拒绝,整个人笼罩在悲伤之中,“殿下,回忆成了回忆,谁也回不去,时间虽说可以抹去一切,可以让人淡忘一切。可是我迈不过这个坎,所有的希翼变成了失望,我的所有信仰崩塌,我撑不住了。”
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任凭别人怎么规劝,也是劝不住的。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本宫知道了,多谢亭妃娘娘好意提醒,也谢这么多年亭妃娘娘对大皇子的照顾!”
亭嫔望着那湖面,上前了一步,“是大皇子在照顾妾身,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温柔的人,若不是环境所逼,他定然像朝阳一样温暖!”
我不知道她和姜翊生结缘在哪里,但听她的语气,不知是姜翊生给了她温暖,还是她把自己如履薄冰的心情寄托于姜翊生,惺惺相惜。
我慢慢的后退了一步,轻咬着嘴唇,沉声道:“你多保重,本宫说话算话,你死了,本宫会让人把你送回去。”
“谢谢殿下!”亭嫔继续向前走着,她的前面湖塘在月光下一道波纹散开,形成诱人的光晕。
我慢慢的后退后退,看着她慢慢的向前,踏入那湖塘之中,湖水淹过她的小腿,而后我转身离去……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选择,她竟然选择今天离去,必然有她的道理,八年,面对自己不爱的人强颜欢笑,日日思念故里,想着自己所爱的人不爱自己,想着自己所爱的人亲手把自己送给别人,心里的悲伤,心里的悲凉,又有几个人懂?
殿内歌舞升平,丝竹声响,杯光交错,我低着头坐了原来的位置,太后和皇上一下子视线全落在我身上。
南行之身上传来酒和冷荷交叉的味道,竟然让我眼睛有些酸楚……
我虽然未和亭嫔有多接触,看见她如此悲凉,心中难免会动容……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对面的齐惊慕,这个人到底有多残忍,才把一个人的希望彻底的被灭了……
因为我的一眼,齐惊慕一愣一下……
南行之手背擦过我的眼角,低语问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没有哭啊!”我忙胡乱的擦着眼角,根本就没有眼泪,回望着南行之:“没有哭啊,你又在骗人!”
南行之眨一下琉璃色的眸子,染了一丝笑意:“孤看到你的样子像快哭了,故而骗了你一下,没想到你却当真了。”
我有些疲倦的说道:“哀家乏了,想回去了!”
南行之闻言,立马起身,“姜国皇上太后,孤的太后有些乏了,改日再聚!告辞!”
太后看了我一眼,口气不怎么友善:“姜国皇宫这么大,若是乏了,芳华楼还在空着,孙儿可以就此休息!”
南行之淡然的拒绝道:“多谢姜国太后的好意,孤来到姜国,太后晚上自然要与孤一道,不方便留在姜国皇宫!”
“南疆王!”皇上大手一挥,有两个酥胸半露的舞姬上前,“第一次见面,朕没有什么送与你,这两个舞姬送给南疆王!”
两个舞姬,面带含羞,娇艳非常,款款走来,胸前晃动风景无限,款款施礼,身上的胭脂香味,扑鼻而来。
“多谢姜国皇上的好意!”南行之伸手拉过我,“孤已经有了太后,不需要任何人来分散孤对太后的宠!”
“砰!”的一声,在南行之话刚落的时候,直接响起。
太后双眼狠光溢出,“姜了,你是哀家的孙子,哀家留你一宿,难道不可以吗?”
“不可以!”我还没开口说话,南行之直接抢在我前面开口断然道,“幽妃娘娘刚刚所说,中原有句俗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太后已嫁到南疆,已不是姜国人,为何还要呆在姜国的后宫过夜?”
太后闻言,缓和了一下语调,带了那么一丝诱惑,“南疆王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姜了的母妃,哀家相信,她见到你一定会很欣喜。”
我的心往下一沉,太后这是在提醒南行之,他的生母见到他一定很欣喜。
南行之思忖片刻,问着太后说道:“太后的母妃跟孤有何干系?孤只在乎太后一人,其他的人在孤眼中连粪土都不如,为何还要见她?”
太后被气的着实不轻,言语之间多了一抹急促:“是宣贵妃想女儿,见见女儿,难道南疆王不该陪着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