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听了久久未语,心中其实也明白,只怕状况真的未必会乐观了。
新帝道:“没想到啊,当初她被父皇软禁在宫中的时候,朕从未想过有一天,有这样的局面,朕原先以为,晋阳会是与朕决敌的真正敌人,现在才明白,这天下最有资格决战的人,不是朕,而是她与冯璋,呵……”
林公从心头都涌上来一股悲哀来。
冯璋马上要取下南廷了,南廷是到了他嘴边的肉,他迟早是要吃下去的。
而如贵妃呢,这个女人,真的太可怕了。就算是他,他也不敢保证能保得住洛阳未下。
一座孤城,说是一国,其实真正的只剩下一城了,其它的,早散了,就连人心都散了。
现在臣民之心各异,都各有保全的意思,新帝不是不知道。
“舅舅,朕与她若战,能赢吗?!”新帝道。
“若战,不会输,可是以那个女人的心性,她最善奸巧,只怕不会正面迎战,会取奸诈之策,防不胜防。”林公道。
“是啊,”新帝呆坐了一会,道:“……舅舅,这一生,朕还能有机会与冯璋一决高下吗?!”
林公说不出话来。眼露担忧。
“以前说的大话,一个也不能实现了,原来朕的一切,都能被一个后宫妃嫔,一个女人击破,”新帝道:“她手里定有筹码的,是朕不知道的筹码。不,就算知道,也拿她毫无办法。她有的,朕没有……她有这宫中一切的秘图,朕是天子,却没有,这是报应吗!?名不正言不顺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
林公以为他说的是路显荣当年夺权的报应,并未多想,只是看他情绪不好,去扶住他,道:“陛下,最近身体如何了?!情绪还是如此悲观吗?!”
“无妨,朕的心绪虽说受到药物影响,但最终还是因为挫败感,”新帝道:“一事无成的挫败感,当初意气风发,志气昂扬,而如今,眼睁睁的看着晋阳不断的抢地盘,分裂国土,而朕却一事无成,连洛阳周围的一切事都搞不定,真是无用……”
“陛下,何须妄自菲薄,晋阳运气太好了,一直以来都没有过大的诸侯真正的去打过他们,”林公叹道:“时也,运也……”
“时运也是他们的能力的一种,”新帝道:“还不到两年,就是晋阳强,而洛阳弱了……”
林公看他说的都是事实,心中也不好受。
“当初朕自恃着有热武器,就不将天下诸侯放在眼中,现在真是吃到苦头了……”新帝道:“原先朕以为打仗打的是武器,谁持的武器强,谁就强大,如今想来,是大错特错,大错特错……”
“打仗打的是人心,是粮草,是后援……”新帝道:“朕自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器,却没有用,粮草不足,人心思迁,诸侯人心各异,百姓早已经逃散了……还能打什么……”
林公听到这里,眼泪都要掉了,只得强忍着。
“遥儿很聪明,她太知道战争的本质,所以她发展一切商业,发展技术,能不动兵就不动兵,一直在广积粮,积蓄力量,收纳百姓,也是收纳人心,也是整合资源,可惜朕不明白……当初不明白……朕以为打下天下很简单,让人心服从很简单,是因为朕只看到了权势,而她看到了百姓的缘故吗?!”新帝道。
林公道:“公主她的确是难得的人才,天降雄才大略啊。如此天赋,如同财神降世。”
新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错了,打仗打的从来不是武器,武器可能决定几场战局,但最终依旧是左右不了真正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