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那些捕头即使查到我们,想到大海上找我们,那还不是成心去喂王八?什么江南总捕,到了我们的地盘,还不是死活由我们说得算?!”
坐于西面正中的一人面色古铜,头上包着块黑布,成东坡巾式样,身形魁梧,浓眉大眼,与身上所穿的儒衫极不相衬,此时仰腹大笑,意兴甚豪。
戚先生叹息一声,颇不以为然,他虽未亲眼见过江南总捕李元陵,但一些据传有通天本事的道上巨枭们,最后却是栽在他的手中,可见此人的可怕,这般厉害人物,如果轻视,只是自寻死路。
只是见到周围诸人皆是哈哈大笑,极是自豪,他也不想扫了众人的兴致,待日后再痛陈厉害也不迟。
“***,那死猴子怎么还没回来?快把老子饿死了!”
赵得贵一手摸着自己的酒糟鼻子,一手拍着自己的肚皮,大声嚷嚷道,转身回头看向门口,失望的摇头。
“快了,应该快回来了!”他旁边的那位粗豪大汉接声道,他也摸了摸自己肚皮,极想抱着个烧鸡吃个痛快。
“陈老爷子,我们今晚再做他一票,怎么样?”
右中央的一人狠声问道,他身形高挑,面色苍白,与周围所有人的经过阳光曝晒的皮肤迥然不同。
他见众人的目光皆望着自己,大是得意,摇着头,感叹不已:“这些江南富翁,真是肥得流油,小小的一个地主,家里的钱财便比我们整个观音洞都多!”
众人哗的一声,顿时争相开口附和,议论纷纷,兴高采烈,钱财之物,实是动人心弦。
“不可――!”戚先生忙沉声喝道。
他声音虽是低沉,却将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压住,露出一手极为高明的内功。
众人闭上嘴巴,盯着他看,他素来极有威信,能镇得住这些桀骜不驯之徒。
戚先生本是儒雅的面容此时肃穆沉重,眼光如电,缓缓自众人脸上掠过,转过身来,向陈老爷子拱了拱手:“陈老爷子,千万不可!……如果我们今晚再次劫掠,便是将自己的行踪示之于人,我们都知道嘉兴捕头的厉害,此处已经身处嘉兴府范围,千万不可妄动,免得自陷绝境啊――!”
陈老爷子轻抚银白的长髯,轻轻颌。
刚才提议之人大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冷笑一声:“哼!戚先生有些杯弓蛇影了吧?”
说罢不再看向他,苍白的脸庞微抬,望向陈老爷子,拱了拱手,恭声道:“陈老爷子,我们的正事明天必会解决,到那时,嘉兴的捕头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但又能怎样?我们自有安然脱身之道,今晚这一票,那是不做白不做!”
说罢,甚是得意的冷冷看了戚先生一眼,抬头望向若有所思、皱眉沉吟的陈老爷子,等候他的决定。
“正因为明天我们要做正事,才不能在今晚妄动!”
戚先生见陈老爷子似有意动,大是心急,但表情仍是从容自如:“嘉兴捕头反应奇,如果今晚有人现了我们,怕是我们还未等到点子来,便先被嘉兴的捕头们逮住了!”
“老夫决定今晚再做一票!”
戚先生话音刚落,却听到了陈老爷子斩钉截铁的声音,随即是众人的一片欢呼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钱财可拿,这帮粗豪之人怎能不高兴?虽有一两人神色犹豫,却无法影响大伙儿。
“老爷子――!”
戚先生大急,从容的神色不复再见,双眸中满是焦虑。
“戚先生不必再说,老夫心意已定!”陈老爷子苍劲的大手一摆,止住了戚先生的劝说。
见到戚先生的黯然神情,不由呵呵一笑:“戚先生太过虑了,即使是今晚之事被人现,这里虽在嘉兴府范围,但距离嘉兴城起码有三日的路程,根本是来不及赶过来的!”
戚先生苦笑一声,看了看众人兴高采烈的神情,心下却沉重异常,虽知陈老爷子一旦做出决定,别人极难改变他的心思,但心下忧虑极甚,不祥之感越来越盛。
戚先生拱了拱手,缓缓而道:“陈老爷子,在下在我们动身之前,曾仔细研究过嘉兴府的捕头们,结果令人吃惊,想想都觉可怕。”
众人停止了庆祝,戚先生在这群人中威信极大,他的话,无人怀疑。
“戚先生,他们仅是一些朝廷的走狗,有什么可怕的,你太危言耸听了吧?!”那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冷笑。
戚先生微微摇头,面色从容不变,对这男子拱了拱手:“钟三哥难道认为戚某是胆小怕事之辈么?”
那苍白脸色的钟三哥一言不,戚先生胆大心细,无人能说其胆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