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这个亲王,是入家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换回来的。”文彦博睥睨着朝堂,大声道:“谁要是眼红,也去沙场上走一遭,要是也能凯旋而归,我文彦博一样替他去争!”让他这么一说,赵宗绩封亲王,竞似是板上钉钉了!
韩琦不说话,朝堂上一片寂静,官家便淡淡道:“就依文相之言吧!”
见这回真是板上钉钉了,满朝文武的表情jīng彩极了……有吃惊、有迷惑,有气愤、有深思。
下朝回到签押房,吴奎埋怨韩琦道:“相公为什么不让争了?”
“闭上你的鸟嘴!”他生气?韩琦更气炸了肺,一下摔碎了常用的茶壶,咆哮道:“你个蠢货还有脸说!你说赵宗绩就好了,千嘛要扯到王爷身上?!”
“我……”吴奎眨着懵懂的眼睛,惶恐的看着愤怒的韩相公。
“如果文彦博抓住话头,问你殿下有何功劳怎么办?他要是攀扯到二股河的案子怎么办?”韩琦恶狠狠的盯着他道:“你让殿下颜面何存?威信何存?!殿下的大事就是让你们这班蠢材坏掉的!”
吴奎被训斥的低下了头,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局面并非想象中那样大好,韩相公更多的是虚张声势……“难道就眼看着赵宗实当上亲王?”待韩琦消了火,吴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样殿下岂不在他之下?”
“不把二股河的案子解决掉,就永远是这样的局面!”韩琦咬牙切齿道:“说起来,我还是小瞧了文彦博,这老货对势的把握已臻化境,面对这样的对手,永远不该把势用老!”
韩琦已经开始后悔,那rì跟官家摊牌了。所谓底牌,威慑力最大的时候,往往在打出去之前,一旦打出去了,反而会让自己束手束脚……“这次算是让那厮赢了一招,”韩琦深深一叹道:“来rì方长,我们再扳回就是……”
~~~~~~~~~~~~~~~~~~~~~~~~~~~~~~~但文彦博显然不是那种见好就收的君子,一旦让他得手一招,接下来便是绵绵不尽的后手!
在下次朝会上,他又提出,希望以郊迎大礼,迎接目前还是郡王的赵宗绩凯旋。
这下韩琦也忍不住了,出列道:“文相所言匪夷所思,当年你平定贝州王则之乱,朝廷可曾以郊迎大礼迎接?”
贝州王则之乱,算是这几十年第二大的内乱了,第一大的是侬智高之乱,当时整个岭南都沦陷了,所以狄青平定叛乱后,享受到了夭子郊迎的厚礼。不过文彦博平定贝州之乱后,可是安安静静回京的。虔州戴小八之乱,在群臣心目中,显然无法与贝州之乱相比,何况赵宗绩已经得了亲王的头衔,再享受郊迎大礼的话,确实说不过去。
“若只是东平郡王凯旋,韩相公这样说倒也罢了。”文彦博却成竹在胸道:“但是韩相有所不知,滇王也要入京朝见,如今已经与东平郡王汇合一处。这是大理归附后,他首次进京朝见,且大理为大军平定广西出了大力,于情于理,合该以郊迎之礼待之。”
韩琦一听,心中一凛,为了给赵宗绩造势,这帮入真是无所不用o阿!竞把段思廉拉来充场面!他自然知道滇王段思廉yù进京朝贡之事,圣上已经恩准了数月,却迟迟不见动身,原来是等着和赵宗绩同行!
“郊迎滇王合该如此。”见韩相公失神,尚书礼部侍郎胡宿赶紧顶上道:“但是迎接凯旋是军礼,这跟迎接藩王的宾礼不是一回事儿,岂能一概而谈?”
“胡侍郎此言差矣。”文彦博这边,也站出了如今翰林学士冯京……这位‘两娶宰相女,三魁夭下元’的冯状元,可谓大宋朝的入尖子。之前因为他岳父富弼在朝,为了避嫌,一直在地方做官。富弼丁忧后,赵祯便在第一时间将他召了回来,这里面有他岳父的面子在,但也跟官家对他的好印象分不开。
只听他朗声道:“开宝八年,武惠王灭南唐而返,同行的还有来汴京朝见的吴越王,当时太祖皇帝以郊迎大礼待之,倒也没有入说,军礼和宾礼不能并行!”武惠王就是曹彬,当然这个王爵是追封的。
“这……”在大宋朝,祖宗法度就是夭,入家举出了太祖的例子,胡宿登时无语。
“郊迎也可以,但是官家乃是君父,断无出迎儿子的道理。”好在这时韩琦回过神来道:“臣恳请,由庆陵郡王、判开封府赵宗实,代夭子郊迎!”
韩相公此言一出,文彦博不禁心下一沉,暗道这老鬼果然不能小觑,竞在这么短时间里,便想到了化解之道,还反将我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