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寒家刚买了地,”沉吟半晌,曹评道:“拿不出这么多现钱。”
陈恪点下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看,寒家用在京城的所有十二家当铺。”顿一下曹评望向陈恪道:“来抵这二百万贯怎么样?”
“……”陈恪不说话,只是一脸玩味的望着曹评。
“看我作甚?”曹评理直气壮道:“寒家名下的财达、惠通,虽然比不上相国寺、天河當那么大,但也有几十万贯的规模。加上另外十家,怎么也抵得住了。”
陈恪只是笑,看得他发毛。曹评只好也笑,笑得面皮抽痛,不禁骂道:“笑面虎!”
“哈哈哈……”陈恪放声笑起来道:“好个曹公正,看你一脸老实巴交,想不到还满肚子的心眼!”
“我又不是莲藕。”曹评气鼓鼓道:“我怎么有心眼了?”
“你曹家的产业遍布各行各业,为什么单单拿当铺来入股?”
“这/的,当铺值钱啊。”曹评一脸坦然道:“而且,当铺和钱号都在一个锅里抡勺,难免磕磕碰碰。与其将来伤了和气,还不如咱们变成一家呢。”
“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说,”陈恪哂笑一声道:“不过我不说,你心知肚明就好。”
“呵呵呵……”曹评心虚的笑起来。其实他之所以这么着急来找陈恪,是家里老人看到了汴京钱号的威胁,告诉他,不出两年,汴京城的典当行,就得关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也会步履维艰。与其坐等资产缩水,不如当机立断,作个高价入了汴京钱号的股。
显然,这点算计没瞒过陈恪。
“好吧,好吧,我再加二十万贯,这总可以了吧!”曹评直呲牙道。
“这还差不多……”陈恪立马亲热的笑起来道:“恭喜你,做出了此生最正确的投资!”
“正确个头啊!”曹评皱着脸道:“本用来买三成股份的钱,只买了一成,回去肯定要被骂死了。说不定家法伺候都有可能。”
“他们要是不愿意,就用二十万贯买这半成股份。十二家当铺还是你家的。”陈恪笑道:“长辈们肯定把你夸成花。”
“你这算得什么账?”曹评笑骂道:“二十万贯卖一半,一百八十万贯卖另一半。”
“你错了,那半成,除了二十万贯,还有咱们的交情在里头。”陈恪淡淡道。
“……”曹评没话说了。起身重重点点头道:“表弟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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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曹评,陈恪看不进书去。便从抽屉中又拿出折子,还有厚厚的一个牛皮纸袋,收在身上叫上车,往城西去了。
盏茶功夫,马车在一处宅第停下,匾额上‘柳府’二字夺人眼目。
陈恪下了车,一见是他,柳府的门丁自然没什么好脸。庚帖已经退回去,这种前姑爷怎么还有脸来?
说来也巧,正碰见柳月娥牵着马从里面出来。多日不见,她消瘦了不少,但精神明显好多了。她穿一身墨绿色的衣裙,整个人像一竿翠竹高挑挺拔。
看到陈恪,她先是神情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柳眉一挑道:“你来干什么?”声音真冷,冷得让陈恪心里一缩。
“我是来拜会老太爷的。”陈恪笑笑道:“他在家么?”
“在。”柳月娥点下头,道:“不过不一定想见你。”
“我有要事。”陈恪道。
“……”柳月娥看着他。多日不见,他依然那样牛高马大、肩宽腰细、穿什么衣服都英气逼人。那张脸还是五官深刻分明,但似乎沉稳了不少,不再像原先那样,一脸让人讨厌的傲气。似乎这段日子,过的并不怎么轻松。
‘不过与我何干?’她收束精神,点点头道:“我去问问。”便把马缰交给下人,转身回去。
走在水边回廊上,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她头也不回道:“似乎没人让你进来。”
“脚一滑,就跟进来了。”陈恪跟在她身后道:“其实是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柳月娥仰起头,但没回头。
“我想问问,你的伤口没留疤吧?”陈恪自顾自问道。
“……”柳月娥恨不得一脚把他踢飞。